說起素描，大家可能都會想起一枝鉛筆、一本畫簿，然後想像繪畫者在紙上，勾畫出眼前的景象，從三維到二維，又巧妙地在二維中呈現三維，一筆一畫，從雛形到具像，幻想整個素描的過程就有治愈心靈的能力。而我，特別喜歡看素描的草稿，看似簡單幾筆，卻又絕不簡單地畫出事物的印象與精粹，而有些文字，也能有這樣的效果。

　　在博物學的歷史中，曾經出現了一位重要的英國自然主義牧師（parson-naturalist），名叫懷特（Gibert White）。懷特畢業於牛津大學奧里爾學院，於一七八九年發表了著名的《塞耳彭自然史與民俗紀事》。事實上，這本書是懷特與另外兩位自然學家朋友的書信結集。在這些通信中，懷特寫下了家鄉塞耳彭鄉村的生態民族誌，成為了影響十九世紀自然科學書寫的經典，也啟發了達爾文的自然史研究。

　　當中，懷特對於鳥類的描寫，就像文字的素描。他寫道：「你想讓我給你寫些新近觀察到的現象，我便冒昧地發表以下的見解：烏鴉一年到頭都是成雙成對活動。有時，家燕會在飛翔的時候沖進水裏清洗自己。雨燕一般在家燕之後十至十二天出現。冬天，鶺鴒一直都會和我們在一起……除了冬天，知更鳥始終在叫。」

　　懷特的自然書寫，儘管沒有當代自然科學研究記錄的嚴謹，但他的文字卻生動記下了前工業革命時期的英國風光，成為了日後田園鄉愁的文學參考，兼具文學與科學價值。

　　我又想，若要勉強模仿懷特的文字素描，記下這個城市的鳥，大概會寫成這樣：白鴿都是一群一群地出沒，有灰有白，但都是肥肥白白，牠們弄得遍地鴿糞，而且看慣了路上的車，不遵守交通規則，卻又不閃不避地過馬路。麻雀，也是肥肥大大，沒有人餵養，但從不愁吃。麻鷹，有時還有一兩隻在天空盤旋，而牠們其實是鳶。雞、鴨、鵝，只會在快餐店與燒味店見到，而且都沒有頭。鳥類最豐富的地方，有雀仔街，同主題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