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在家整理舊書，有些不再會讀的，便拎到了家附近的舊品回收站。滿滿三大袋書，總重二十公斤，換回十六港元。握着這些錢，我抬眼看到正在等待稱重的紙皮婆婆，心裏有點難過：紙皮婆婆們每天要像這樣來來回回多少趟，才能賺夠一天的生活費？

　　一輛破舊的手推平板車，土黃色紙皮，堆得滿滿當當。半人高的車，紙皮婆婆弓腰駝背地推着，從車前面看過去，只見得到從紙皮山頂露出的一點點銀絲，在風中微微顫抖。

　　走在香港的大街上，這樣的紙皮婆婆隨處可見。

　　這是香港的一道獨特風景，年長的老人家，無論男女（當然女的要佔多數），流連穿梭在社區、街市、商場，執紙皮，賣紙皮，幫補家計，不辭辛酸。

　　如果由於某些不可抗力，香港回收業界限收或停收廢紙，將會對需要靠執紙皮賺生活費的老人們造成沉重打擊。比如在去年九月和今年初的「停收風波」中，紙皮回收價如遇「股災」般腰斬，紙皮婆婆們勞累一天的收入可能不及過往的一半。

　　「停收風波」帶來的還有「廢紙圍城」。手中的囤貨難以出售，有些紙皮婆婆就會停工，棄置在店舖外的紙箱層層堆疊無人問津，最終只會被食環署外判清潔工人當做廢物收走處理，不環保，卻也無可奈何。

　　有人曾經採訪過這些紙皮老人，為何一把年紀還出來做事。有人的答案是無奈：不工作，手停口停沒飯吃；有人的答案是骨氣：人窮志不短，拒領綜援，自食其力，「唔貪人着數」。也有異類，比如某位「拾荒富婆」，坐擁多間物業放租，卻終日在陋巷拾荒及居住。但這些人始終是少數，執紙皮的老人中佔多數的，還是被定義為低收入人群的貧窮長者。

　　政府預計到二○三六年香港長者人口將接近二百四十萬，「誰來給香港人養老？」這個問題，仍困擾着這城裏包括紙皮婆婆在內的芸芸眾生。

　　忍不住嘆一句，在香港，養老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