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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e Bernard:不只是高更的朋友/李 夢

時間:2018-04-26 03:15:42來源:大公網

  圖:伯納德創作的自畫像背景處有高更的一幅肖像畫  作者供圖

  上周去東京旅行,在上野公園附近的國立西洋美術館見到伯納德(Emile Bernard,一八六八─一九四一)的一幅畫。畫作取名《扮成遊吟詩人的自畫像》,畫的是這位活躍在十九世紀下半葉及二十世紀上半葉的法國畫家,將自己扮作遊吟詩人模樣,在林間獨自彈奏魯特琴的情形。

  畫中主角雙目低垂,兀自沉浸在樂音中,全然不理身後翩然走過的兩位女子。而我在讀過伯納德的生平之後也發覺,他與畫中彈琴的男人一樣,也常常是抽離於這個世界的,處在寂寞的甚至是被人遺忘的狀態中。而他與好友高更的一段相愛相殺的友情,也成為後來人們津津樂道的題目。

  伯納德與高更的最初見面,在一八八六年夏天。當時,他在巴黎一座美術學院讀書,還曾徒步遍遊法國西北部的布列塔尼,被當地的自然風情與人文歷史傳統深深吸引,並將其當作靈感來源,留下不少風景畫。那次會面時,兩位畫家並沒有過多地討論藝術,卻對彼此留下了良好印象。翌年,他們重逢,友誼迅速升溫。高更比伯納德大二十歲,年紀的差距並未阻礙他們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不久後,伯納德創作了一幅自畫像,並在背景處巧妙地嵌上了一張高更的畫像。

  伯納德將這幅畫寄給了兩人的共同好友梵高。梵高在回信中稱:「色調簡單,只用幾條黑線,有着真實的優雅,一如馬奈。」寥寥幾句書信,一幅小畫,卻足以凸顯三人關係的親密。為禮尚往來,高更也在隨後的一幅自畫像的背景中,貼上伯納德的肖像畫作。這般惺惺相惜的姿態,真是像極了中國古代文人的詩詞唱和呢。

  藝術家總是天生敏感,一言不合就分手,因而藝術圈中向來不乏反目成仇的案例。伯納德與高更友情破裂的原因並不複雜:高更的名氣越來越大,伯納德卻不甘心永遠處在友人光環的陰影中。更何況,高更藉以成名的象徵主義風格,還有他晚年那些創作於大溪地的、頗有些原初主義的畫作,不乏伯納德的影響,而高更對於友人的啟迪以及影響,卻一句話都不曾提及。

  一八八八年,高更與伯納德各自創作了一幅群像作品,前者取名《布道後的情景》,描繪一群披戴白色頭巾的修女觀看兩位天使摔跤的場景,亦真亦幻,後者取名《綠色草原上的布列頓女人》,畫中同樣是一群戴着白色頭巾的修女,或坐或立,舉止悠然。粗粗看過去,兩幅作品不論內容(遠離都市的鄉間生活)或是筆法(寥寥數筆,扁平化構圖)都十分相似,難怪伯納德會因為高更成名而自己被無辜冷落而傷心不已呢。也不能怪伯納德玻璃心,試想好友將自己的創作手法借鑒重塑,卻對這一重關聯隻字不提,任是誰,也難免不滿憤怒吧。

  有趣的是,當亦友亦敵的高更於一九○三年患急病匆匆去世(他只活了五十四歲)之後,伯納德的畫作數目也愈來愈少,再也不見足以代表其創作風格的佳作面世。高更去世的三十多年後,伯納德在巴黎死去,沒有人知道他晚年是否仍在畫畫,只知道他創作生涯最精彩的時日,便是與高更相愛相殺的那些日子。世事真是耐人尋味。

  與那些肖像作品相比,我更喜歡伯納德的靜物和風景畫。他曾在創作頻密的一八八八年,畫過一幅小畫,名為《一棵黃色的樹》。作品本身並無特別之處,不過是樹林中孤單立着一棵生着黃色葉子的樹。那樹是孤單的,又透出幾分溫暖與可愛,或也是畫家彼處心境的直陳。而他一八九○年的一幅靜物畫中,有茶杯、茶壺和兩隻綠色的梨子,看起來也是安靜又孤寂的模樣。這又讓我想到上野美術館中的那件自畫像。再溫煦的色彩,再日常的情景,也掩藏不住畫家在這世間煢煢孑立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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