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寫作為生的,以前叫「爬格子」,而今的雅號是「文字民工」。天天與方塊字打交道,忙中出錯是難免的。筆者一次寫了篇有關經濟的新聞時評,「不再推出刺激方案」誤為「退出」。這是拼音輸入法惹的禍,雖讀音相近,意思卻恰恰相反。幸而編輯同事眼尖,才避免了一個笑話。至於有古裝電視劇將「勤王」誤為「擒王」,頓令忠臣含冤為叛軍。
洪邁《容齋隨筆》中記載了親身經歷的「文字事故」。宋孝宗乾道二年,被貶謫的洪邁蒙恩召還,路過浙江衢州,地方官何德輔向他諮詢奏對文書格式,洪邁拿出了自己的一份草稿,當中提到了宋太祖生辰長春節,但誤寫為「萬春節」。何德輔指以相告,洪邁「悚然面發赤,亟改之」。
這一字堪稱是致命失誤。因為長春節是宋太祖生辰,而萬春節卻是南宋死敵金國皇帝金世宗完顏褎(即完顏雍)的生日。若非指正,差點釀成政治事故。因此,洪邁感嘆:「文書一字之誤,有絕系利害者……至今思之,猶為汗下。」二○一一年,北京警方偵破故宮文物失竊案,故宮為表感謝,向警方致送錦旗,上書:「撼祖國強盛,衛京都泰安。」很明顯,「撼」乃「捍」之誤,二者含義南轅北轍。但在被網民指出後,故宮官員尚砌詞狡辯,結果遭到輿論及語言文字學家的同聲批評,而後正式發布致歉聲明。堂堂最高文物單位,犯下如此低級失誤,令故宮聲譽受損不小。
再說回新聞行當,一九四八年二月,山東大部已經解放,但國民黨方面仍竭力掩飾敗局,為「國軍」造勢打氣。然某日當局《山東新報》頭版刊登一則電訊,題目是:「魯省國軍蠢動無地」。本就因戰局節節失利焦頭爛額的山東省主席王耀武氣得大罵。後來查明係編輯疏忽,誤將「匪」字寫成「國」字。該報總編輯王笠汀被撤職查辦,驚懼之下一病不起,時人稱其是「為『國』捐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