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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匹堡的童心/林 瑩

時間:2018-04-17 03:15:47來源:大公網

  圖:史匹堡仍是荷里活最有話語權的導演之一作者供圖

  我知道,在文藝界,如果說自己是史匹堡(Spielberg,又譯:斯皮爾伯格)的擁躉大概會遭到徹頭徹尾的鄙視。作為商業片的大佬,史匹堡這個名字,在清高的文青眼中基本就等同於沾滿了銅臭味和庸俗氣的荷里活吧,畢竟,這麼多年來,他是荷里活最有話語權的導演之一這一點幾乎是被公認的。

  但是,從不以文青自我標榜的我,從不否認我是史匹堡的擁躉,也從未因此而覺得自己品味差過。因為,在我眼中,至少史匹堡的電影都很「簡單」,無論是他最富盛名的那幾部獲獎作品,還是那些廣為人知的商業巨製,理解他的電影並不困難,大體上,有這麼兩個關鍵字就夠了—「人本」和「童真」。

  這麼多年來,他一遍又一遍地強調人本主義:從《紫色》到《辛德勒的名單》,從《拯救大兵瑞恩》到《慕尼黑》,從《斷鎖怒潮》到《林肯》,從《間諜之橋》到《華盛頓郵報》。有些時候他對於這一點的執著甚至會顯得有點呆板和生硬,但是沒辦法,你能感覺到,這的確就是他始終秉持的信念,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美式主旋律」,或者用一個更精確的詞來解釋,就是西方民主社會賴以維繫的基本價值觀。他總是在用各種極端的條件假設去挑戰和拷問一個底線,那就是在任何情況下我們是不是都應該真正尊重一個人的價值。無論是否事關戰爭,事關叛國,事關政府首腦,事關人數的多寡。這也正是他的電影總是能「煽」動我們的地方,因為對每個個體的尊重,是他的根本。

  而在那些無關宏旨的商業製作裏,他則盡情撒播他的童真。《第三類接觸》和《E.T.》自然廣為人知,《奪寶奇兵》和《侏羅紀公園》都是典型的少年式幻想與冒險,《虎克船長》和《吹夢巨人》可能在人們眼裏不算成功,但貫穿這些電影始終的,是他未變的童心。

  在這一點上,最新的這部《頭號玩家》(港譯:《挑戰者1號》),可以說是把他童真的那一面無限發揚光大。

  《頭號玩家》是一部以遊戲為核心,而且完全以遊戲元素構建起來的「遊戲電影」。它的主題是遊戲,劇情推進靠的是遊戲,觀看體驗像是在玩遊戲,全片的關鍵,也是遊戲裏的通關和彩蛋。

  在這場遊戲裏,史匹堡把他所迷戀和喜愛的大量遊戲、電影、音樂等等元素都打包放了進去。這裏面有我們最熟悉不過的各色超級英雄,有辨識度極高的金剛、恐龍、高達、哥斯拉和鋼鐵巨人,有「加一條命」的遊戲幣,有網遊裏的人頭收割模式,有我們耳熟能詳的雅達利遊戲,有上世紀八十年代的經典恐怖片和約翰.休斯的一系列着名青春片,有一眨眼就會錯過的數不勝數的遊戲人物,甚至還有一座百分百還原度的《閃靈》凶宅。

  影迷們無疑會熱衷於在這部電影裏去扒出每一個迷影梗和遊戲梗,每一幀鏡頭每一個細節都不會放過。而所有這些埋藏在電影裏的梗,這些數不清的彩蛋,構成了一部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流行文化簡史。我們熟悉或陌生的一切,都能在裏面找到影子。

  這是屬於「老男孩」史匹堡的一場私人遊戲,他把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愛好與趣旨,如數家珍般地呈現在這部電影裏,像是一個萬花筒,像是一個盛大的主題樂園和五彩斑斕的博物館。

  最值得玩味的一點是,片中的關鍵角色—「綠洲」遊戲的創始人詹姆斯.哈利迪,就像是史匹堡自身的寫照。童年時父母的離異深深困擾着史匹堡,為此他越來越害怕在生活裏與外界和他人相處,一頭縮進了自己的世界裏。那個世界,就是超八攝影機和電影的世界。也正是因此,他才得以成為後來的那個電影「金童」。

  電影裏的哈利迪,則是一個蜷縮在遊戲世界裏逃避生活的失意者。哈利迪一手打造了風靡全球的「綠洲」,是萬眾矚目的世界首富,但卻無法在生活裏與自己的朋友和戀人相處。他在遊戲裏留下的那個彩蛋,也是試圖去解開這一心結。

  史匹堡無疑是有過和哈利迪似曾相識的心境,才用這樣的形式刻畫了這個對理解全片至關重要的人物。他曾在接受採訪時,不止一次地提到父母離異對他造成的影響。也曾在多部電影裏,一再安設拋下家庭的父親和不合群的孩子的形象。不難想像,陪伴他的,只剩下那些電影、音樂和遊戲。直到多年後,父母的重歸於好,才讓史匹堡解開了這一心結。但他自己,早已變成了被電影和遊戲深度浸染的「長不大的男孩」。

  他的電影之所以像前文所說的那樣始終如此「簡單」,很可能都源出於此。這種「簡單」,是因為他從未失去孩子般的純真。

  七十二歲的史匹堡用《頭號玩家》向我們徹底展現了他孩子的一面,無所不包的「綠洲」裏,既有陪伴他大半生的遊戲和電影,更有他真實的孤獨與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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