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講堂」是東京大學一座教學樓的名字,也是文京區一家烤雞串店的名字。正為論文苦苦尋索第一手資料的幸村,聽說安田講堂(烤雞串店)的店主曾是安田講堂(教學樓)的保安員,擁有一批關於安田講堂事件的日記,遂飛奔拜訪。我跟去則是因為它的烤雞串在東京十大隱世美食中排行第四。
一個下細雪的午後,我們走進安田講堂。店內六個座位全空着。演歌流淌,暖氣氤氳,醬油香撲鼻,穿暗花藍布調理服的老人在烤爐邊切肉。
「請幫助我還原歷史真相!」幸村低頭。「半打烤雞腿四串雞軟骨。」我說。
「噯喲。」老人應道。「日記是有的,只怕沒什麼用。」他往角落一指,兀自烤雞去。
角落書架上整齊排列一批筆記,從一九六一到一九八八,幸村抽出其中一本翻閱。
三月二十日,天氣潮濕,走廊有積水。牆角現蜘蛛網……
三月二十一日,上午十一時,蜘蛛網被生物系一年級的上杉踢壞……
三月二十二日,當席清潔工藤田說,她家女兒樣貌娟好,成績優異,可惜最近沉迷The Beach Boys……
幸村問:「有沒有山本義隆?山本義隆。」我說:「我想知藤田家小姐後來去向。」老闆答:「物理系的山本同學?一九六一年有紀錄。」幸村又翻起來:九月二十日,物理系二年級山本手抱八支可樂走過。
「六八年呢?六八年那本沒有了?」
「被學生搶了,說是不可留下物證。一直沒能找回來,飲恨。」老人說。「至於藤田小姐,進文學院了,後來給經濟系的山田相中,之後又跟法律系的田村……」「青春真好。」我說。幸村說:「那你一定還記得學運情景。」
「很安靜。」「怎可能!」「我在講堂後面的走廊站崗,誰都不來。」「總不可能不知道衝突的事吧?」「管不着!小子,我是保安,又不是首相,走廊以外的事管不着啊。」老人說。「烤雞串好了。」
離開安田講堂時,幸村喃喃自語:「mola mola……」倒是烤雞串,真心好吃,在此向大家推介:安田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