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洛夫先生去世了,這是繼余光中之後,中國詩壇的又一大損失。
我與洛夫先生,在溫哥華有過一些相處的日子。在烈治文二號路,我們一南一北鄰居,車程五分鐘可到,互有來往。洛夫先生天性隨和,記憶中永遠眯起眼來微笑,講話不多,有時開一兩句很溫和的玩笑,說到高興處,他也會仰起臉來哈哈大笑。
他又是著名書法家,喜歡寫行書,更將自己的新詩寫了送人。以中國書法寫中國新詩,我見過的只有他一個。他是新詩現代派的主將,有些詩我看不懂,但他那些奇特的想像、大膽的意象、別出一格的節奏,往往撞擊讀者的心靈,令人心神為之一振,你再細想下去,似乎又明白了一點。當年他提到正在創作一部長詩,後來居然寫到三千行,那在中國當代詩壇,也是獨一無二的大工程。他藉漂木來象徵世道人生,總結自己對生命和世情的觀感。時代洪流滔滔,漂木逐水而去,無主有主,是為大哉問。
晚年他常在內地,參加各種文學活動,每到一處都受到年輕讀者的歡迎和愛戴,他演講、接受不同的榮譽,和太太遊山玩水,與各路文學同行促膝交流,我想那是他一生最享受的時光。前年香港大學一個活動中還見到他,他精神矍鑠,提及將回台定居,不料自此天人永隔,想及此,令人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