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我晚上去一間美術專門學校進修。先讀美術設計，憑我的用功，以優異生成績畢業。再轉讀Fine Art班，由徐榕生老師任教。
同學約三十人，都是美術愛好者。上課的情形是這樣的，先由老師講述每一課節的學習目的，然後布置寫生對象，或靜物，或人物。然後老師跟同學們一同畫。
時間到了，老師和同學的作品一同展示在課堂前。大家先一同欣賞，然後老師選取其中若干幅評講。除老師評講外也聽同學們講述他們的意見，互相討論，這是整晚大家最享受最得益的時間。我是班上較年長的學生，勤學不遜任何同學，從不缺課。可是我的作品較少被選中評講，我知道這是因為老師喜歡選畫得好的講，讓大家學習其中優點。其實在比較之下，我也看出我的不足，那就是板滯，缺乏靈氣。明顯的「拙」，既非稚拙，也非古拙，更非奇拙，只是笨拙。
某日學校來了一個新生，二十剛出頭，很平常的樣子。到了評講時間，他的作品立時吸引了全場目光。技巧並不熟練，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那是一幅人像，以一位女同學做模特。說像並不太像，但一看便知是她，因為捕捉了她的神。那一刻我知道什麼是天分。我除了沒有學習樂器的天分之外，原來我對繪畫也沒有天分，我不能不痛苦地承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