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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硬的熱力/米 哈

時間:2018-02-28 03:16:17來源:大公網

  「一旦死了,你身置何處,還有什麼關係嗎?管它是在一窪骯髒的水坑,還是在高山峰的一座大理石寶塔?你已經死了,你已經進入大眠,你再也不會被這種事情所打擾。對你而言,油與水,風與氣,都是一樣的東西。」這樣讀來,這段話像出自某位哲人隨筆,但其實是來自一本被譽為冷硬派偵探小說的經典《大眠》。

  《大眠》的作者就是美國作家瑞蒙.錢德勒。錢德勒四十五歲才寫下第一部小說,一生作品不多,但幾乎本本經典。一般評論錢德勒,都會說到他作為一九三○年代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奠基者的角色。有別於以英國為中心的古典派(尤其「黃金時期」)偵探小說,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沒有密室、沒有謎語、也沒有隱世村莊,只有充滿暴力、謊言、慾望的都市街巷。

  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也有名偵探,但他們不是溫文儒雅的紳士,或以邏輯操作的理性機器。冷硬派偵探,如錢德勒筆下的菲力普.馬羅,是在腐敗世界裏生存,滿口髒話而靠破案餬口的都市人。馬羅也有他的良知和操守,但他不完美,他有感情用事的時候,也有犯錯,甚至犯罪的時候,但正因如此,他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若以為錢德勒的貢獻只在於寫出了更寫實的偵探小說,這無疑是文學錯判。儘管美國冷硬派偵探小說因極度適合荷里活偵探動作片改編,以至於更為大眾普及,但讀錢德勒的書,真正的閱讀樂趣,實在不是那易於消化的情節,而是那要反覆細琢的文字,以及這些文字所帶出滿有細節與深度的景物、情感、人性。

  錢德勒曾經被編輯要求刪掉拖慢情節的段落,但他反對:「我努力要證明他們錯了。理由是,讀者以為他們只關心劇情,其實他們不知道自己—還有我—在意的是透過對話和描寫所呈現的情感」。在冷硬外表的偽裝下,錢德勒小說所收藏的是在對人性絕望與希望之間搖擺的動能和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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