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過分激進的朋友和他十分乖巧的兒子,還有一個故事。
那次舊同學相約食韓燒,他說要等孩子放學,因此遲到。遲到足足一小時,好不容易看見他們,孩子一放下書包,便掏出一個紙袋,又颼的跑到洗手間了。
「什麼東西?」我問。
「黑西褲、乾濕褸。」他說。
「書包內藏乾濕褸?」
「他喜歡嘛。」
「八歲仔……」
「浪漫是無分年齡的。我三歲就做大佬了。」
他說,當四周的人還在穿白恤衫籃短褲的時候,他已經學Mark哥,着黑西褲乾濕褸返學。老師也奈他不何,因為比老師更強大的法寶叫做家長信。他父親也是周潤發忠實擁躉來的。
不過可別以為穿乾濕褸上學好好玩。想想,若你無端向同學宣稱着大褸才是真大佬,同學能給你什麼反應?不是認細佬,就是當你黐線佬。然而他懷着眾人皆醉我獨醒的信念,踽踽走過了他的童年。
長大後,他無做大佬好耐,做老豆了。雖說仍與孩子一起看《英雄本色》,但是,每天清晨,他還是會把一套整齊潔白的校服準備好,將白恤衫攝入藍短褲。
有夜,孩子忽然對他說:「爸,我再也不穿校服了。」當時正在廚房炒菜的他大聲答:「不穿校服穿什麼?紅底褲囉……」把白菜端出來時,方見兒子在翻看他的舊相簿。
兒子說:「你明知我也喜歡Mark哥的。」
爸爸摸摸兒子的頭。「我不想你步我後塵。可是如果你有這樣的覺悟,我一定寫信。」
「覺悟什麼的要幾多有幾多,只是寫這種信,Miss Lee一定會討厭你的,你實無運行。」「Miss Lee唔要可以要Miss Chan,但我不想你無朋友。」「朋友丟了一個可以識另一個,好女人可不那麼容易找到。」「……那怎麼辦?」「……怎麼辦呢?」
說到這裏,他將兩隻雞中翼並排放在鐵板上。「看,這麼體貼的孩子。」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