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一九七六年開始寫詩,至今四十多年了。兩年前部分深交的詩友建議我在台灣出版一部詩全集,以紀念寫作四十周年。我以工作繁重、無暇編理為由堅定地否了。
今年六十歲了,朋友稱之為「登陸」。最近他們又舊事重提,要我出一部詩集紀念自己的老之將至,甚至連書名都幫我想好了,就叫《登陸集》。說來也是,在人海中泅泳了數十載,多少也留下了一些回憶和痕跡,部分還堪訴說;而現在該已到了要勇猛精進地游向彼岸的時候了。因此,我決定,這一本中法對照的個人詩選就命名為《勇渡彼岸》吧。
花甲之年正好回頭審視昔日種種,包括寫過的詩。大概也曾浪得虛名,出過幾本詩集,得過幾個詩獎,與一些詩壇祭酒、著名詩人交過朋友,這些故事或皆可等日後寫回憶錄時再講,但對於詩,倒有幾句話不妨先說一下的。
詩,有無限可能。人性有多複雜,詩也就可以有多複雜,這包括了作品內容和技巧無限的多元化。許多詩人和評論家都曾講過不少說法,但大多只能算個人審美的觀點與角度,或對某些風格、某些題材和體裁的偏好而已,稱為詩論恐怕有點沉重了,他們未必擔當或負荷得起。當然,在這個後現代的文化時空裏,這兩個詞或已被界定為過氣。
我仍然相信詩無定格、詩無達詁和興觀群怨等等,並在詩學上要求自己永遠更多元一些:詩具有個人性、社會性、民族性、文化性和全球性;我甚至還懷疑它有宗教性(古代許多詩人都帶有巫的氣質),或者說詩作往往隱藏了自身的神秘性,這一切可能都等待着我們的發掘。我只會寫自己最真的感覺和情緒,既個人也介入社會、民族、文化等等;我也曾不停地在詩作裏做着語言和形式的種種實驗,有得也有失。這些就是我想說的。
還要感謝編選和翻譯拙詩的,旅居巴黎的藝術家趙玉博士。她是一位優秀的畫家,我相信她的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