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這是山東的忙年歌,既是童謠也是民俗的寫照。農曆的臘月初八是中國傳統的「臘八節」,因為該節日的主旨與春節相通,時間又與春節臨近,故而有「過了臘八就是年」的說法。
過了臘八節,也就是進了臘月的門兒,那麼,你感覺到年味兒了麼?這幾天,北方氣溫驟降,各地都飄起了雪,倒有了幾分要過年的樣子。如今的城市建設好,有高樓遮擋着風雪,屋裏有地熱,車上有暖風,出門時穿戴厚實些,也不至於凍着了。但過了臘八,若是一不小心穿少了,還是能被風雪凍個夠嗆。
大雪漫飛的日子裏,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臘八。也是這樣的冷到不願意出門的日子裏,我們兄妹幾個都躲在家裏熱切地等着喝臘八粥。母親早早地把大黃米淘洗乾淨,放在鍋裏,用水浸泡幾個小時,然後大火燒開,小火慢慢煨着。為了防止黏鍋,母親不斷地掀開鍋蓋,在熱氣騰騰中攪拌着黏米粥,一直到用勺子舀起時,扯起黏條兒,才撤了火,蓋上鍋蓋燜一會兒。
等煮好了臘八粥,哥哥放上炕桌兒,姐姐端來碗筷,炕桌上擺上黑紅透亮的醬黃瓜,翠綠的醃芹菜,一小碗白糖,還有一碟子奶黃色的豬油,我們圍坐着,咽着口水看着門口,母親進屋來了,那一盆臘八粥沉甸甸的,她彎着胳膊用力端着,熱氣騰騰之中,她的劉海濕透了,打着綹兒,她咧開了嘴角,眼睛亮堂堂的……等母親把粥放上了桌兒,姐姐給每個人都盛上一大碗扯着黏條,黃亮亮,燙嘴巴的臘八粥,愛吃甜的拌白糖,愛吃香的拌豬油,我們一邊噓着熱氣,一邊喝臘八粥,母親不時地招呼我們吃幾口鹹菜,免得燒心返酸。那個時候,屋外所有的紛紛擾擾都和我們一家人無關。
那些年裏,喝過了臘八粥,各家各戶就會開始張羅過年了:男人們鋸木頭劈柈子,刨廁所掃院子,凍冰燈刻掛錢兒,喝燒酒看紙牌;女人們就淘米磨麵,蒸黏豆包,拆洗被褥,打掃房屋,包凍餃子;小孩子們抽冰尜踢馬掌釘,家長給個三毛五毛的,饞嘴的小丫頭就飛着去買糖葫蘆,淘氣的小小子就跑着去買小洋鞭……
如今,我們都長大成家了,世界也開始有了另一種模樣。母親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的兒女來到了這個世界。
臘八粥,雖然沒有了母親的味道,但也依舊按時節地煮着。妻子會早早地到超市裏買來糯米、紅小豆、大棗、桂圓、冰糖等,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按照書上說的比例放好水,在沙鍋裏慢慢地煲着……等聞着有香味了,女兒就會跑過去看,胖乎乎的她,經常忘了穿拖鞋,光着腳啪嗒啪嗒地跑來跑去,吵吵鬧鬧地嚷嚷着要盛滿滿一大碗給她,她吃飽了過年才有力氣去收大紅包……
白駒過隙,年復一年,即便如今的年與過去的年已然是兩種模樣,但過了臘八之後還是會習慣性地期盼起那團團圓圓的熱鬧時期。願大家都能回家過個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