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老友即將送女赴美留學,緊張兮兮地來問我這個任教美國高校多年的老師:聽說美國大學校園裏性關係混亂,強暴事件一再發生,是否屬實?我一時語塞。
最近看到美國社會學家對「勾搭」(hook-up)文化的研究,對這個問題才有了較全面了解。研究發現,當代美國大學生其實並不比父母那輩性行為更頻繁,熱衷「勾搭」的只佔學生總人數的百分之十五:他們一般為白人、男性、異性戀、出身中上階層、身體健康、樣貌出色。超過三分之一的人排斥「勾搭」,還有一半人則態度曖昧。
勾搭文化具體表現為何?熱衷此道者不追求穩定的情侶關係,甚至不為性愉悅交友,而是通過「收集」性伴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獲得同儕艷羨。此類露水姻緣有嚴格標準:結識於舞場,涉及大量飲酒,必須獲得身邊朋友的普遍認可,相互最多接觸一兩次。在校園舞會上,女生如有交友興趣,會獨自走進舞池,伴隨音樂起舞。他人有意,會主動尾隨。但這個女生是否接受還要看其他朋友的反應。要是視線所至,朋友們面露厭惡,她會重新走出舞池,表示拒絕。
這種刻意營造的「隨便」性關係其實對牽涉其中的男女都造成了傷害。女性不得不參與進去,因為無人問津太丟面子。但身處其中時,她們又得不到對方的尊重、愛護,只能夢想露水姻緣會發展成真愛。男生則因此變得自我中心,不尊重女性。
有研究者將美國高校的勾搭文化歸咎於社會上對男性「陽剛」氣質的過分強調,對女性重視感情、人際關係取向的否定。這是一家之言。但這種現象的興起肯定有社會制度和文化結構方面更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