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看着窗外的飄雪,握着手中的酒杯,不經意地就想起了白居易的這首《問劉十九》來了。
寒冬飄雪的日子裏,這首詩讀來就分外地應時應景。雖說,如今這「紅泥小火爐」已然是不多見了,但在小火爐頂上沸騰煮起的火鍋倒能為冬雪添上幾分暖意。
現在市面上的火鍋未免太多,出門一走,到處都是火鍋店,雖然味道有好有壞,氣氛有熱鬧有冷清,但和自己做火鍋比較起來到底少了一些趣味,也少了一些和食物親近的機會。那種自己去菜市買菜,手指接觸到食物的溫度,那種聳着肩,忍受着寒風只為了買煮火鍋的食材的辛苦,那種洗菜摘菜,和朋友親人圍坐一桌,分着筷子,看着火鍋裏冒着熱氣等等的心情,是去火鍋店不能體會的。
上個月末,去了一趟重慶,自然地帶回來一包重慶的老火鍋料,在家裏放了幾天,今日恰好是黃昏,外面又飄着毛毛雨,心想這樣的時候正是吃火鍋的好時機。既然想好要做火鍋,便決定去買菜了,自己煮火鍋的話其實買菜也是一個相當享受的事情,清楚自己喜歡吃什麼,也清楚知道該買些什麼,這樣的「買菜」一點也不頭疼。
一般家裏做火鍋,電磁爐最為方便,只需將火鍋放在電磁爐上就可。當然吃火鍋需要配上自己喜歡喝的飲料,而最重要的當屬要找到適合一起吃火鍋的人,因為吃火鍋很不容易保持住形象,和你吃火鍋的人需得見過你吸溜鼻涕的狼狽相,不然恐怕為了保持住自己的形象而不敢敞開懷吃喝,這便不能盡興了。
我猶記得我小時候吃火鍋的景象,那時候都是自己做的,並沒有什麼火鍋底料這類方便的東西。我小時候吃火鍋並不是因為火鍋好吃,而是冬天菜少只能吃火鍋。那時我們那邊鄉下,冬天只有白菜與豬肉,這兩樣東西做菜吃頂容易讓人吃厭,做火鍋則是十分相宜。我媽媽常在吃飯的時候,去屋後的地裏割一棵捲心的白菜,交由我姐姐洗乾淨,她則去將瘦肉切成方塊。這兩樣東西端上來後,則在燒熟的鍋裏放油,再舀一勺糟辣椒,摻水燒開,就把白菜放進去,煮熟後就可以吃了,而那瘦肉則是要吃的時候放下去煮着吃,吃完了再煮,頗像是涮肉了。冬天的鄉下家家戶戶都有這種火爐,所以家家戶戶都這樣吃火鍋,這樣吃了很多年,竟然不膩,現在許多年不吃後,也頗為懷念。
冬天是個很有意思的季節,冷時自然會讓人厭煩,但是有很多事情又似乎只適合在冬寒時做,就像詩裏說的,在窗邊飲酒看梅花就只能在寒冬時做;再譬如和朋友吃一鍋火辣辣的火鍋,喝上溫過的酒,也只適合在寒冬時做。「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說的不正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