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代裴啟的筆記《裴子語林》載:王武子下葬時,孫子荊哭得很悲傷。眾賓客也陪着一起落淚。哭完,孫對着王武子的靈位說:大人您喜歡學驢叫,現在我就學驢叫,讓您高興高興。於是孫就學驢叫,維妙維肖,大家都笑了,很快樂的樣子。孫學完驢叫,又自言自語說:我們大家都不死,老天為什麼要讓您死呢?大家一聽,很不高興,你這是咒我們死啊,於是,罵聲、怨聲、哭聲,聲聲響成一片。
戴叔鸞的母親也喜歡學驢叫,叔鸞於是經常學驢叫,讓他母親高興。
喜歡學驢叫,這是個人的愛好。但這個愛好,在古代,還是很著名的。《世說新語》裏有:王仲宣好驢鳴,既葬,文帝臨其表,顧語同遊曰:王好驢鳴,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驢鳴。文帝因為王仲宣喜歡學驢叫,於是讓大家每人都學一聲,用來表示對王的紀念。眾官學驢叫的現場,一定很滑稽動人的,因為每個人的聲音肯定不一樣,技巧不一樣,效果肯定也不一樣。
這個愛好,其實也沒有十分特別的地方。想那能在藍天下,自由嗷叫的動物,也不是很多,貓貓,太溫柔,唧唧,又太細,汪汪,好像又不雅,咕咕,是鳥呢還是蛙呢?虎嘯,馬嘶,猿啼,都極有難度,龍吟,是文明高雅了,但誰也沒聽到過啊。
驢鳴,—可餓,—可餓。不知道我學得像不像,它是一種乾嚎,聲音雖沒什麼美感,但它是一種表達,很暢快,很淋漓,也許牠是真餓了,才會那麼放肆地喊叫。
真要學得像一頭驢叫,那一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王武子、王仲宣、戴母,他們對驢情有獨鍾,他們一定會下功夫去學,學體會,不是單純的娛樂。不過,我肯定的是,他們學的那些驢,一定不是貴州山中的那頭驢。黔之驢,因為叫得不謹慎,表面強大,最後還是讓那隻老虎識破真面目,吃掉了,這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