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躺在床上,整個身軀像披着一件鉛衣一樣,關節沒有注上潤滑油,頭就如剛剛被重擊過,留下一點餘痛,還附帶一點點暈眩。耳朵的嗡嗡聲,是代表早上的雞啼?我拚命爬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飄呀飄,浮呀浮,好不容易才找到放在桌上的麵包。我沒有漱口,沒有洗臉,伏在桌上把麵包咬了兩口,就找來感冒藥─對,這是我爬起床的唯一原因。
吃過感冒藥,我又倒在沙發中……
「睡着了?沒有睡着?」我連有沒有睡過都不知道。眼睛是閉上的,但身體的點滴都很清楚:呼吸漸漸不暢順,彷彿不開口,就不能呼吸。喉頭被一對無形的手捏緊,捏得又紅又腫又痛。「我需要水,我需要水。」我緩緩地站起來,一跌一碰朝廚房走去,走到水壺之前,斟滿一杯,便「骨碌、骨碌」地倒進肚裏。倒得太多,肚子有點怒,幾乎要把半杯水倒吐出來,我忙深呼吸一口氣,用力把將吐出來的水壓下去,壓下去,壓下去。
當我再也感覺不到肚裏的水,就側頭就倒。電視機就在面前,遙控器近在咫尺,我就是沒有心機把它開啟。這個時候,我最需要的,就是寧靜。寧靜得,連空氣中少少的吹動也聽得到。漸漸,漸漸,終於,我什麼都聽不到。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感到很冷,又很熱。身子為冷而顫抖,但額頭、頸項卻如溫泉般熱。我走進浴室,洗一個熱水澡,水點擊打在皮膚上的感覺,與平時不一樣,像敲在一張脆弱的紙般,彈指即破。水,令我的身軀再不感到寒冷,但當我關上水喉,隨着窗外的一絲微風,寒冷卻又再襲來。
之後,我繼續倒在沙發上。矇矓之間,有人在我面前出現,把我帶到一個不認識的地方。
那裏,白色的,四周都是白色的,我看見兩個漂亮的可人兒,像白衣天使。小朋友在那兒玩他們喜歡的玩具,很快樂,很快樂。我彷彿變成一個小朋友,我不禁問帶我來的人:「這裏是什麼地方?可以享受這快樂嗎?」
「這裏是診所,看完醫生吃過藥,你要享受什麼樣的快樂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