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釀製「公牛血」品牌紅葡萄酒，須採用優質葡萄/資料圖片

　　「公牛血」一說很快出現在匈牙利抵禦奧斯曼帝國入侵的歷史和文學作品中。據傳，在寫作中最早使用這一詞彙的是十六世紀詩人塞帕什基尼．蒂諾第。塞帕什基尼出身農奴，長期在全國各地流浪，接觸下層人民，聽到許多匈牙利人反抗奧斯曼帝國侵略的戰鬥故事，其中包括埃格爾保衛戰的英雄事跡。他於是運用當時流行的歌謠形式將戰事目擊者的講述記錄下來，納入一五五四年出版的《編年史》中。

　　另一位較早使用這一詞彙的是十六世紀末的著名抒情詩人巴拉塞．巴林特。在埃格爾戰役發生二十多年後，巴拉塞作為軍官駐守埃格爾城，並迎娶當年那位城防司令多布的女兒為妻。他在以戰歌形式創作的《勇士之歌》中，對這場戰鬥也有生動的描述。

　　第三位較早提到「公牛血」故事的是十九世紀著名敘事詩人阿蘭尼．亞諾什。阿蘭尼不但關心匈牙利當時的革命鬥爭，還從歷史故事中取材撰寫了不少歌謠，其中最著名的是一八五三年創作的激發人們愛國感情的《埃格爾的姑娘》。而今，匈牙利最廣為人知的以埃格爾保衛戰為題材進行創作的是二十世紀初著名作家加爾多尼．蓋佐。他從一八九七年起長期定居在埃格爾城，被稱為「埃格爾隱士」。他熱愛這座歷史名城，熟悉其遭逢，於一八九九年創作長篇歷史小說《埃格爾之星》。這小說生動地記述了埃格爾保衛戰中激動人心的「公牛血」故事，塑造了以城防司令多布為代表的諸多英雄人物，再現了匈牙利人民當年不畏強暴、不怕犧牲、機智勇敢的愛國主義精神。這部小說在匈牙利文學史上佔有重要地位，深受匈牙利國內外讀者的喜愛，二○○五年被評為「匈牙利最受歡迎的小說」，被譯成多種語言出版，並被改編拍攝成電影。現在，埃格爾將當年抗擊奧斯曼帝國侵略軍的大炮、地道和碉堡都保存下來，讓後世子孫牢記先輩抗擊外敵的英勇事跡。同時，還修建了多布紀念館，豎有他身披鎧甲揮刀殺敵的雄偉雕像，展有他指揮下的將士們狂飲「公牛血」後擊退敵人的生動場景。

　　「公牛血」一說傳襲下來，在一定程度上也成為埃格爾人堅持發展釀酒業的原動力。埃格爾保衛戰勝利之後，他們先是花了四十多年時間進行城市重建和葡萄種植業的恢復。可是，奧斯曼帝國軍隊於一五九六年再次來犯。從此，埃格爾先後被奧斯曼帝國和奧地利的哈布斯堡王朝佔領。直到一九一八年，匈牙利獲得獨立，埃格爾才最終得到解放。在長達三百多年的異族統治下，埃格爾人艱辛勞作，繼續種植葡萄，並將傳統的釀酒技術保存下來。異族統治結束後，葡萄種植業和釀酒業都獲得新的發展。經過精心培育和多方引進，這裏種植的葡萄已多達幾十個品種，產量和質量大幅提高。同時，葡萄酒的釀造工藝不斷改進。

　　根據近年制定的葡萄酒產品新標準，釀製「公牛血」品牌紅葡萄酒，必須使用包括卡達卡和柯佛朗克在內的五種優質葡萄。這些葡萄先是單獨採摘，分頭榨汁，然後合成發酵，沉澱除渣，出酒後需要至少十二個月的木桶和六個月的瓶裝窖藏。因此，現在的「公牛血」實際上是一種多品種葡萄釀造的混合酒。這種酒大多還調入適量上等的黑或紅的櫻桃汁。優質的原料與獨特的釀造工藝使其具有特殊的地方風味，不但味道醇厚清爽，而且芳香四溢，口感極佳。埃格爾的「公牛血」現已成為匈牙利諸多紅葡萄酒中最著名的品牌，在國內外享有很高的聲譽，被稱為「酒中之王」。

　　埃格爾以「公牛血」命名的紅葡萄酒現在究竟有多少種，一時說不清。我從網上搜了一下，僅北京市場上出售的就有十多種。所有這些酒的標識上，除醒目的BIKAVÉR一詞之外，大多還有引人注目的公牛形象，或奮蹄狂奔，或挺角猛衝，或昂首嘶叫。本來，「公牛血」只不過是埃格爾紅葡萄酒的一種稱謂，與作為動物的公牛毫無干係。因此，一般認為，商家在包裝上添加公牛形象的標識，純粹是一種吸引顧客的商業行為。可是，一些匈牙利葡萄酒品嘗師卻另有解釋。他們說，看到酒標上那公牛勇猛威武的形象，就不由聯想到當年那些捨生忘死同外敵作戰的埃格爾軍民。這樣，匈牙利的「公牛血」就不單純是一種飲品，更是民族文化的一種符號，民族精神的一種表徵。

　　我怎麼也未料到，「公牛血」酒中竟有這麼多講究。因此，我將這瓶珍貴的贈品反覆把玩，怎麼也捨不得喝，最終擺放在酒櫃最顯眼的地方。每看到它，彷彿就感到不飲而醺，熱血在周身湧動。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