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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橋驢背/蓬 山

時間:2017-11-14 03:16:01來源:大公網

  常言道:「屁股決定腦袋。」詩人亦不例外。屁股底下騎的是馬還是驢,詩的意境是截然不同的。

  唐太宗「雕弓寫明月,駿馬疑流電」的王者氣概,辛稼軒「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的大將風度,孟郊「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書生快意—唯在馬背上可得之。試看改為「驢作的盧飛快」、「春風得意驢蹄疾」,詩意盡失,瞬間惹人噴飯矣。

  馬高駿勁健,驢矮小瘦弱,在古代是社會地位的鮮明象徵。達官顯宦、富商巨賈寶馬香車,而落魄文人、清貧寒士則通常只能騎驢。但正因如此,好詩多來自驢背上。能觸動人心扉的詩,多數交織着惆悵寂寥。而這類情緒,在笨拙困頓的驢背上,愈加可沉澱得更厚重。

  賈島若不騎驢,不會有「推敲」佳話;李賀若不騎驢,世間少一鬼才。李賀常騎一匹瘦驢,偶得佳句,便投入隨從書童背的破錦囊中。若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哪有這般從容逸致去苦吟不輟呢?對比更強烈的是陸游,雖然理想中一心要「鐵馬秋風大散關」,但最後現實中只能「細雨騎驢入劍門」。

  晚唐鄭綮的名句「詩思在灞橋風雪中驢子上」,堪稱是最好的總結。灞橋是長安城外的重要驛站,唐朝人離別多在此地,所謂「年年傷別,灞橋風雪」。蹇驢上路,乾坤茫茫,前路茫茫,如果再遇上秋風落葉或是霜雪滿山,其淒涼之氣簡直徹人肺腑,最能激發詩人靈感。

  灞橋驢子上的詩人,孟浩然最為有名。其實孟浩然雖一生布衣,窮困潦倒,卻並無騎驢的故事,王維反而畫過孟浩然《馬上吟詩圖》。

  但到了宋代,蘇東坡在多首詩中刻畫了「雪中騎驢孟浩然,皺眉吟詩肩聳山」。大概他覺得騎驢才更符合孟浩然,也隱含了自己時運不濟的嗟嘆。而後歷代畫家的《灞橋驢背圖》、《灞橋風雪圖》,率以孟浩然騎驢為主角,成為古詩的一個著名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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