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雜貨店老闆人生將盡,希望知道自己的建議對曾寄信的人是否有用
東野圭吾應算是本世紀最受電影人歡迎的日本作家,由一九九九年的《秘密》開始,他的作品被日中韓法的電影人搬上銀幕近二十次,其中不乏在短時間內出現多個不同地域版本的例子。他近年備受注目的暢銷作品《解憂雜貨店》,也是其中一例,日本和中國的改編版本先後開拍,而首先上映的是廣木隆一導演的日本版。
行 光
和東野圭吾較多被改編的犯罪小說不同,《解憂雜貨店》是一部接近《秘密》那種奇幻類型的小說。只不過,它不是講《秘密》的靈魂交換,而是關於穿梭時空的秘密通信。
故事由美國太空人登月那一年講起,一間在地方城市,名為浪矢的小小雜貨店,為顧客提供「人生諮商」的服務,老闆會把孩子們開玩笑的問題連答案貼在店前的布告板上,而顧客真正遇上人生困境,需要保守秘密的問題,答案會被放到店旁的牛奶箱內。
事隔四十多年,三個似是剛剛入屋爆竊的少年闖入了已成廢屋的浪矢雜貨店,他們本來打算在這裏暫避一晚後離開,卻發現鐵閘外有人投入詢問人生疑難的信件,更奇怪的是,信是來自一九八○年的世界。三人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時,卻發現已經被困在這個奇異的時空內。於是,他們嘗試代雜貨店老闆回答問題。整個晚上,不斷有信投來,他們慢慢發現來信的人,和他們出身的孤兒院「丸光園」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迷茫少年解謎團
和廣木隆一的前作《歌舞伎町24小時時鐘酒店》一樣,《解憂雜貨店》是一部人物眾多環環相扣的作品,而且都是以一個建築物(時鐘酒店/雜貨店)作為連結所有線索的節點。不同的地方在於,《歌》片眾多人物的故事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橫向發展開去,而《解憂雜貨店》的故事,則通過一封封穿越時空的信件,在二○一二年和一九八○年之間往還,一邊是三個迷茫的少年為三十多年前同樣迷茫的前人提供某種「後見之明」,另一邊廂是浪矢雜貨店的老闆在人生的盡頭,擔心多年來為處在「人生交叉點」的男女提供建議,到底他把他們的人生帶向了何方?老闆希望後人在他死後的三十三年忌,公告重開「人生諮商」一天,請曾經來信的人,寫信告知他當年的回答是如何改變了詢問者的人生?
電影的敘事基本上沿用了小說的大框架,只是精減了一些枝節。兩個時空,幾個疑難,形成了縱向的幾層圓圈,要把這個奇幻的故事結構講清楚,頗考驗編導的功力。
由一九八○年到二○一二年,世界在三十多年間的改變,可謂巨大。單單講日本,由石油危機後的不景氣在短短幾年後衝上泡沫經濟的高峰,然後急轉直下沉疴到今天。而互聯網和手提電話,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還是只有軍隊和大學少數人使用的秘密科技,如今則構成了人類離不開的虛擬世界。《解憂雜貨店》的超時空通信有利用到這些驚人變化的點子,但更重要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善意、理想的追求。
結局不「理想」
這部電影和《歌舞伎町24小時時鐘酒店》還有一個相似的地方,就是在鋪陳現實世界的殘酷之餘(諸如有店子可以繼承的人還想跑去實現「音樂理想」,以為做夜店小姐可以致富?)不忘在最後留下一條「光明的尾巴」。
不是所有戲中人都有「理想」的結局,但他們總算是影響了身邊的人,在這個世界留下了足印。這點,電影比小說來得更加樂觀,始終是大眾娛樂嘛。而導演在處理這條光明的尾巴時,雖說或多或少是精神安慰,但總算恰到好處,不會簡單提供輕易的答案(就算先知告訴你未來三十年的經濟走向,還是要不斷努力才能發達),而改變他人人生所要負的重擔,更不是用溫情和良好意願就可以蒙混過去。說到底,這些「人生諮商」的問題,並不是雜誌上(曾經流行過的)「人生信箱」那種自問自答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