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國或美國這種大國旅行，如果能呆上一年半載，到處走，慢慢看，能看出很多名堂。阿爾伯克基市（Albuquerque），三十來萬人口，是美國新墨西哥州最大的城市，也是美國核能、新能源的科研基地之一，還是美國第一顆原子彈研發成功的地方。

　　這裏地處戈壁地帶，到處紅岩山石，之間點綴着一籠一籠的草窩，草窩是當地自然界有限的正能量。市區建築平而矮，不見高樓，不見樹木，終年大部分時間都烈日高照，空氣乾燥，雨水少。由於缺水，市區的綠化只是少量的草窩，也有些仙人掌類的沙漠灌木。

　　YL帶我們到處看看。市裏市外，我只有一個感覺，那是一座炎熱的城市，極其缺乏綠色，嚴重缺水。我甚至後悔自己剛才洗手時，把自來水的流量開大了。我想，源遠流長的河流，是阿爾伯克基人不可奢望的事物。

　　但是不可奢望的事物，卻又實實在在地出現了。不一會兒，一條平靜的河流出現在右前方，我驚呼：「阿爾伯克基，竟然有河流！」「這是格蘭德河，我們的母親河！與世界上多數城市一樣，我們也有自己的母親河啊！」YL的聲音裏洋溢着滿滿的親切。格蘭德河從北至南，穿城而過，它靜靜地流淌，清澈、從容、慈祥，給予這座城市以生的景象。從遠處看去，我感到河床修得格外精湛，格外牢固，看似滴水不漏。

　　有河流，卻不濫用河水。為了省水，市政府提倡市民不要栽花種草，或者盡量少栽少種。是提倡，不是禁止，但是家家戶戶積極響應。走遍市區，很少看見有花草的人家，即便有，也只是點綴。至於草坪，市民就更少種植了，太奢華，想必成本極高。

　　一條難能可貴的河，按理說，應該將它的價值開發到極致，流域兩岸的人有條件先下手為強，截它，用它。但是格蘭德河是幸運的，人們寧肯忍受缺花少草之眼福，也不忍心分流河水。他們相信，只要細心呵護，這條河就會永永遠遠地流淌，就能提供有缺水之憂的阿爾伯克基人基本的生活用水。格蘭德河是上帝賜給當地人的恩典，它是精神的，也是實體的，受到人們共同的呵護。

　　這座城市過去的遊客以歐美人、日本人、港澳台人為主，近年開始有中國大陸的自由行遊客到訪。日照強，空氣乾燥，濕度只有百分之幾，初來乍到的人懶洋洋的，我們甚至連呼吸都不習慣。在香港住慣了，亞熱帶海洋性氣候，如果哪一天看不見綠色，吸不到濕潤的空氣，我們就感到不適應，打不起精神來。

　　市區建於一七○六年，曾經是西班牙殖民地，至今這裏還有濃郁的西班牙風情。全市除了科研基地，工業僅限於農牧產品加工。因土地低廉、稅收低，近年這裏吸引了一些外來企業，成為美國發展最快的城市之一。發展太快，市民接應不暇，感到焦慮。他們害怕發展超出承受能力，例如空氣品質、自來水供應等。有市民說：「我們滿足於寧靜的生活，想遠離犯罪和交通問題的困擾」。

　　YL一家在這裏忙碌地工作，快樂地生活。種菜是他們的閒暇活動之一，至於種什麼菜，當然不是香港人的勝瓜或菜心，他們想不到這些。但是重慶人的小萵筍，他們卻感情篤厚，那是一口鄉愁，在缺水狀態下，夫人用滴灌方法栽種。萵筍，也是他們與朋友聚餐時的上等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