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許鞍華《黃金時代》講述蕭紅苦難的一生\資料圖片

　　二○一七國慶日就要到了，在影迷們奔相走告國慶檔都將有哪些新片放映時，我記起曾看過的電影《黃金時代》。

　　三年前的國慶期間，奔着許鞍華的名聲和蕭紅「人和動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的名句，我混跡於趨之若鶩的人群中購得票來一睹為快，果然是一場視覺盛宴！

　　蕭紅，一位靈性聰慧的才女，追求自由的叛逆者，在三十一年的短暫人生中，她經歷了戰亂、流亡、貧困、飢餓，疾病，經歷了背叛和被背叛，兩次懷孕生子卻一棄一死，多次戀愛卻孤獨無依，然而她卻留下了傳世之作《生死場》、《呼蘭河傳》。魯迅先生說蕭紅用她「細緻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為我們展現了底層人民倍受煎熬的痛苦生活，說《生死場》是「北方人民對於生的堅強，對於死的掙扎」，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蕭紅人生的寫照。

　　蕭紅的第一個男人是汪恩甲，她和他訂了親，卻又和已婚的表兄私奔外出求學，被伯父抓回後打了個半死，逃出後卻又去找那個被自己背叛的人，二人同居在旅館裏，沒有經濟來源，賒帳高達六百多元（相當於現在的幾萬）。後來，汪恩甲一去不復返，而懷孕的蕭紅則因一場大雨幫了她的忙─水漫屋頂，她跳到一艘划行的小船上，逃離了債務，逃得了性命。

　　第二個男人蕭軍是她的最愛。困守在小旅館裏的蕭紅無奈中給報社寫信求助，蕭軍來看她，他們之間擦出了愛的火花。生下了汪恩甲的孩子送了人，她和蕭軍還是恩愛了好一陣子的，其間結識了魯迅夫婦。蕭軍卻又有了新的相好，蕭紅也隱約表現出對魯迅先生難以言說的情愫，我不知此是否為蕭軍和她互生隔膜的原因之一。在一次聚會中，胡風夫人梅志發現蕭紅眼角上青紫了一大塊，詢問時，蕭紅掩飾說不小心碰傷了，蕭軍卻借着酒性說：「別替我隱瞞，是我打的！」

　　第三個男人是端木蕻良，她的仰慕者，姐弟戀。蕭軍在背叛和逃離蕭紅時，對她和端木的關係大吃其醋，還頗失風度地和端木打了一架，而此前三人曾在一張床上睡覺。最終，蕭軍離開了，留下了懷着他的孩子的蕭紅。蕭紅和端木結婚了，她說：「我們沒有什麼羅曼蒂克的戀愛史……我只想過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婚後，他陪她赴香港靜休寫作，完成了代表作《呼蘭河傳》。

　　命運讓蕭紅又一次遭受磨難和遺棄：身患重疾肺結核，生下的兒子三天就抽風死了；戰亂逃亡，只弄來一張船票，端木竟一個人撤離。雖然後來他還是回來了，並一直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到死，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蕭紅感情的最後依託是駱賓基。端木忙於工作，託駱賓基協助照料日漸衰弱的蕭紅，這個純樸的東北青年因而走進了她的生活。日軍侵略環境惡化，庸醫誤診錯誤開刀，蕭紅病情惡化奄奄一息，從彌留之際到不甘地閉上雙眼，駱賓基始終守候在她的身邊。蕭紅就這樣走完了她淒苦悲涼、像流星閃電般那麼耀眼而短促的一生。

　　蕭紅經歷了太多的人世坎坷，然而影片卻名為《黃金時代》，這似乎有點諷刺，但其實片名源自於她給蕭軍的信：「這不正是我的黃金時代嗎？」我以為，這是她對蕭軍愛的宣言。

　　一代才女淒然離去，讓世人扼腕嘆息，蕭紅的悲劇命運，既是那個時代所造成，也是其前衛開放的個性使然。文學批評家李健吾說：「蕭紅好像一株嫩芽，有希望長成一棵大樹，但是被蟲咬了根，一直就在掙扎之中過活……」許鞍華在影片中用她一貫擅長的女性觸角，講述了蕭紅苦難的一生和她飛蛾撲火般的愛情，再現了一群當年意氣風發的文藝青年的精神風貌。其勾勒出的大時代背景，其忠實於人物真實經歷和性格的表現手法及其高雅自然的審美情趣都令人回味無窮。憑藉這部影片，許鞍華斬獲第三十四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這也是她第五度獲得這一殊榮。

　　今年國慶檔沒有許導的新作，遺憾，但不久前她的《明月幾時有》正好沒看，值得期待，如此一想，不免欣欣然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