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凡事喜歡盡興。和她一起去遊樂園，她這也要玩，那也要試，不管天氣，不惜力氣，不怕危險，和精力旺盛的好動少年人有的一比。我則相反。出門玩，只看重質量，不計較數量，並不在意要玩遍所有景致，反倒覺得花看半開，酒飲半酣的情境更有味道。
老友嫌我太過理性，認為玩起來就該忘卻前塵，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想得太多就沒趣了。我卻不服氣。我的看法是吾生也有涯，知也無涯，以有涯之人生混跡於無涯之宇宙，不做選擇哪成？世間經驗千千萬，每樣都嘗試不但沒必要，也不可能。最後誰都說服不了誰，這段公案只能存疑。
後來一想，說得簡單粗暴一點，我們的爭論可能就是年輕與年老，西方與東方兩種不同思維方式的對照。和十八九歲的美國學生出國考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像老友一般，不計後果，不論代價，只求眼前快活。美國同事年過半百，依舊渴望「活在人生邊緣」，不做長遠規劃，卻享受期限臨頭，拚命趕工的緊迫感。中國學生和同事則大多謹慎勤勉。
當然，世事無絕對。我從小就有點老氣橫秋，而老友人到中年依舊熱血。所以，更確切地說，這是活在當下、不及其餘與未雨綢繆、知足常樂兩種心態的對照。子曰：過猶不及。兩種生活狀態各有利弊，只看你更適合哪一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