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霑克鬼才情/鍾林芝

時間:2017-09-14 03:16:01來源:大公網

  周末回家探訪母親,聽她的老式留聲機裏放起了《上海灘》,那一聲兒久違了的「浪奔浪流 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讓人在恍惚間不禁感嘆時光,也想起了那一代鬼才音樂人——黃霑。

  說到黃霑就不得不提他的黃金搭檔,徐克。當香港的鬼才音樂人,遇上香港的鬼才電影導演,他們產生出來的化學效果和連鎖反應,絕不遜色於日本的宮崎駿和久石讓。只可惜,十三年前,黃霑病逝之後,就再難聽到他為徐克打造出來的精妙電影音樂了。如今,我們也惟有寄情於筆,書一書那些年,霑克二人間的鬼才情誼之作。

  霑克之緣,始於一九八四年的《上海之夜》,那是徐克電影工作室的開山之作。當時,能寫、能唱又會導演的鬼才黃霑,早已名震香江,一曲《獅子山下》街知巷聞。徐克本人非常喜歡他的音樂才華,於是,就請他來為《上海之夜》創作。黃霑給了十二個主題旋律讓徐克挑:先彈《秋的懷念》,再彈《夜來香》,雖然沒去過上海,但黃霑卻深知那個時代的旋律是怎樣的。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氣韻,就這麼在他手上蘊出來,因此有了葉蒨文演唱的《上海之夜》插曲─《晚風》。

  一九八六年,徐克的又一部電影《刀馬旦》,描繪動盪時代下的兒女情,又請來黃霑作一曲《又是戲一場》,將音樂、戲曲與大時代完美交融,堪稱佳作。次年,徐克擔任製片、程小東擔任導演,拍出了二十年後仍然令無數人難以忘懷的經典大作《倩女幽魂》。但有別於以往,由於一開始程小東已經為電影找好了寫歌的人,所以徐克也沒有打算另找黃霑來做配樂。

  可是黃霑不僅僅是個樂痴,也是個影迷。當年,黃霑看過李翰祥的《倩女幽魂》後便被裏面的音樂所打動,曾立誓有生之年也要做出這樣的好音樂。於是,他纏了徐克好幾回,一定要為《倩女幽魂》寫歌。後來,程小東找的人寫出來的歌,徐克怎麼聽都不太滿意,就再次與黃霑合作起來。黃霑不計報酬,揮揮灑灑地寫了一堆歌:《道》、《人生路》、《人間道》、《倩女幽魂》、《黎明不要來》……誠信至此,自然音樂和電影一樣,都成了傳奇。

  儘管徐克和黃霑經過了好幾回合作,已經成為至交好友,但「徐老怪」從來沒有放鬆對黃霑的要求。每一段電影音樂徐克都追求精益求精,甚至不惜打回重做,這讓黃霑與他之間的關係變得愈來愈有鬼才相惜的意味。

  一九九○年,徐克拍攝《笑傲江湖》並邀黃霑為電影譜曲,其間一共把黃霑的稿子退回了六次之多。在此過程中,黃霑一邊參考典籍,一邊苦思冥想:如何能寫出一首講述三個高手一起,其中兩個金盆洗手看破紅塵的曲子。後來,他思索出兩個可能:一是極難,難到只有他們三個高手才懂得;二是極易,就像兒歌一般簡單到無欲無求。可難與易之間如何取捨,黃霑為此苦思良久。

  直到黃霑看了黃友棣教授的《中國音樂史》,其中引述了《宋書.樂志》的四個字──「大樂必易」,意為偉大的音樂必定是通俗簡易的。黃霑醒悟:最容易的就是中國音樂的五聲音階──「宮商角徵羽」。黃霑憑藉此思路創作,反其道而行將「羽徵角商宮」一彈奏,視為天籟,由此創作出了《滄海一聲笑》。

  黃霑寫了三句旋律,填了詞,告訴徐克:「這是第七次,也是最後一次。要便要,若不要,請另聘高明。」徐克聽完後,歡喜不已。果不其然,這首《滄海一聲笑》,也在後來成為了霑克二人合作的電影配樂中,影響最大的一首。

  時移世易,我們無法也毋須去追究究竟是徐克成就了黃霑,還是黃霑成就了徐克。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對鬼才,惺惺相惜多年,才成就了如此之多的經典電影與音樂。

  二○○四年黃霑因末期肺癌突然惡化,搶救無效在香港沙田仁安醫院去世。高山流水,弦斷知音。黃霑走後,徐克的作品,少了那些美輪美奐、大氣磅礴的好音樂,似乎也不那麼韻味十足了。

  但霑克二人的鬼才情誼,永遠都會是香港電影音樂史上的一段佳話,而他們合作的作品,至今仍讓人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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