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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卡米爾\步瀟瀟

時間:2017-09-09 03:15:45來源:大公網

  圖:法國羅丹美術館\作者供圖

  清風徐徐,萬里無雲。巴黎的天氣好得讓人不知所措。

  坐落在榮軍院旁的比隆公館,可以清晰眺望艾菲爾鐵塔,這是法國雕塑家奧古斯特.羅丹(Auguste Rodin)生前最後的住所。比隆公館的前身是一家豪華酒店,洛可可式的精緻建築,偌大的法式花園造景,令它成為繼羅浮宮、凡爾賽宮之後巴黎參觀者最多的博物館。這裏甚至還有中文的官方網頁。

  一九一七年羅丹去世後,法國政府將這裏改造為羅丹美術館,展出一百五十餘件羅丹的雕塑作品。我看到了熟悉的《思想者》,《地獄之門》,很多座《巴爾扎克》和《雨果》的雕像,也看到了不熟悉的卡米爾.克洛代爾(Camille Claudel)的作品《華爾茲》與《成熟年代》。這個在「羅丹的情人」的「盛名」下度過一生並也因此流傳於世的雕塑家,比起羅丹,更加吸引我。

  其實,除了紀念品商店裏那張卡米爾頭像的明信片,以及博物館二樓以她命名的一間展廳,在這座富麗堂皇的故居,很難強烈感受到卡米爾的氣息。是啊,一九○八年經詩人里爾克的推薦買下這裏時,羅丹已經功成名就,帶着未婚妻和兒子過上了優越的生活。

  第一次知道卡米爾.克洛代爾這個名字還是在十五年前。

  小時候擺在家裏的舊書都會用藍黑色鋼筆在首頁的空白處記錄這本書的來歷。比如,一九八七年*月*日購於北京地壇春季書市,這本書就有關於我生命之前的時光。一行行豎體鋼筆字,也或許是對時間的紀念,構成了我對書本最初的嚮往。

  後來想想,我似乎是幸運地抓住了「尾巴」。北京的書市成了小學生每年春天的期待,那會兒的地壇和廟會時一樣熱鬧,幾乎每個書攤都流行販賣各個版本、各家出版社的「世界名著」,全部「五元一本」。以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物價來看,是真正的「買了不吃虧買了不上當」。於是我開始酣暢淋漓的讀《茶花女》、《巴黎聖母院》、《悲慘世界》,讀巴爾扎克、羅曼羅蘭。不論內容懂不懂,每次都會滿載而歸,然後樂此不疲地在扉頁上寫上自己的鋼筆字。

  與此同時,我毫無防備地開始對巴黎構建起一種巨大的憧憬,「那是世界的中心,是世界上最好的城市」,「長大後最想去巴黎」,是最常提起的「宣言」。

  卡米爾的名字第一次出現在馮驥才的散文集《巴黎,藝術至上》裏。在書市最後一天的甩賣中,我在人群中奮力抓起這本書,交了八塊錢,只因看到封面上「巴黎」兩個字。那時它還是二○○二年的新書,相比已經蹤跡難尋的文學名著,我已然更偏愛購買足球明星的海報,盜版的電影VCD。彼時網上購書開始風行,書市式微,轉向了「自由市場」的風格,什麼都能買得到,比如不時會傳來烤羊肉串的香味。

  其實這本書我只讀過一遍,但至今都記得,馮驥才寫巴黎的老城和文物保護,寫拉雪茲公墓,寫塞尚的畫室和聖維克多山,寫梵高的瘋狂,寫蓬皮杜中心裏當代藝術的迷思。所有的描述都「百分之百」印證我關於巴黎的憧憬,以至於我忍住每天晚上只讀一章,然後興奮的睡去,幻想着未來前往的無限可能。

  在講述雕塑家羅丹的章節中,卡米爾的那張黑白照片美極了,她與羅丹那場「不可避免的愛情悲劇」,令我對卡米爾這個人物形象產生了巨大的「同情」。

  在博物館中,我找到了羅丹親手雕塑的三個卡米爾頭像,它們並排擺放在一起,精確展現了「絕代佳人般的漂亮前額,美麗無雙的深藍色眼睛,性感又倨傲倔強的大嘴」。在下方的作品介紹中,卡米爾被形容為「羅丹的學生、助手、情人」。

  一八八四年,當四十三歲的羅丹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卡米爾,就已經為她的美貌和才華所折服。在羅丹工作室,卡米爾開始展現驚人的天賦,羅丹也開始步入藝術創作的黃金時代。在長達十餘年的愛戀中,他們彼此欣賞與征服,但羅丹始終不願拋棄自己的未婚妻蘿絲,卡米爾只能躲在隱秘角落和流言非議中,用力工作。

  在一次不情願的流產後,卡米爾終止了「與無數女人關係不斷」的羅丹的關係。她為羅丹奉獻了一切,但所有讚譽都屬羅丹。她渴望走出巨人的遮蔽,為自己的藝術正名。只是在人生的結局,「被拋棄」的卡米爾離群索居,最終精神失常。

  一九一三年,在父親的葬禮後不久,卡米爾因精神分裂症被強制送往精神病院,直至一九四三年去世。三十年,這個遠超過我其時生命長度的概念,卡米爾要如何度過,我無法想像,沒有人能知道。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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