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周瘦鵑乃我國近現代的傑出作家、翻譯家之一\資料圖片
《小說星期刊》由香港世界編譯廣告公司一九二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出版,地點在香港角倫街三十六號。據第一卷「本公司職員小影」,黃守一為刊物總編輯,羅澧銘為主任。此刊現存二十四期,一九二四年出版了十六期,一九二五年出版了八期,是目下保存最為完整的由香港本地文人所主持的早期香港文學刊物。
作為一個通俗報刊,《小說星期刊》對於內地文壇、特別是對於上海這個中心是很仰慕的。它向讀者強調,「本刊不惜重資特約上海諸名小說家,擔任撰述,將來必更有精彩,閱者試拭目俟之。」《小說星期刊》約到了周瘦鵑的一篇譯文,是美國女性作家克麗福霍華德(Clifford Howard)所寫的有關英國詩人白朗吟夫婦情史的文章,周瘦鵑在美國婦女家庭叢報中找出這篇文章,譯名為「詩人艷話」,發表在《小說星期刊》1-4上。早在《小說星期刊》1-2期,黃守一就在「編餘零話」中迫不及待地介紹這篇大作,引以為榮耀,「上海小說家周瘦鵑君,文名滿天下,其作品無不受社會人士之歡迎。茲本刊已徵得周君同意,允撰一譯本小說名曰『詩人艷話』,為美國女文學家(克麗福霍華德原著),大抵第四期可以發表。此吉光片羽,誠為本刊之最大精彩。」
《小說星期刊》在創辦過程中,很希望聽取內地名家的意見,獲得支持。羅澧銘親自給上海的許廑父寫信,希望代請徐枕亞為刊物題眉,並聽取意見。王商一親自北上上海,找到許廑父。之所以找許廑父,是因為他曾居粵數年,與粵港文壇較有淵源。用王商一的話來說,「師居粵垣久,從學弟子達千數百人,且省港各報,多刊布師之新舊作品。師與我粵關係,不可謂不深,感情不可謂不厚。」王商一將《小說星期刊》一、二、三期送給許廑父,告訴他此刊為「固為珠江流域文字界唯一之良友,雜誌界發展之先聲」,希望聽取上海名小說家的批評意見。許廑父對此事很重視,他找到老朋友徐枕亞,認真拜讀了《小說星期刊》,並共同擬定了一份意見書,題為《對於小說星期刊的批評》,文中毫不客氣地給刊物提了七點批評意見,《小說星期刊》後來將這篇文章發表在《小說星期刊》一九二四年第十二期醒目的論壇位置。
羅澧銘後來在《四維齋叢話.十二》(1-13)中談及他與許廑父的通信情況,並披露了許廑父給他的回信。從這封信中,我們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過程。此處重新標點如下:
甲澧公史席,手書過獎,慚汗奚似,辱惠鴻文,感佩交集。已囑商一學棣代塵拙作《勸善》雜誌、《競報》及《滬江風月傳》等書,想已先知郵到,謹乞哂正為幸。承矚代求枕亞題眉,俟便即當遵辦。尊作極佳,再版時擬贈序言,想足下必歡迎也。《小說星期刊》內容亦好,惜微有缺點。商一轉述尊意,矚參末議,茲就鄙見所及,寫呈七則。戇直之言,如荷採納,繼此而貢獻者,未有艾也。前居粵桂共三年,對於彼邦人士,頗饒情感。返滬後,復陸續為港滬各報撰長短說部頗多。今貴刊出世,不啻為南方文學界放一異彩,甚願出以堅忍,持以毅力。弟雖不才,頗願竭其駑鈍,自居顧問之列。
許廑父將《小說星期刊》稱之「為南方文學界放一異彩」,並自居顧問之列,看來頗為期許。《小說星期刊》也很尊重許廑父,後來曾在刊物上發表《許廑父招收遙從弟子簡章》,希望藉此幫助生活困難的許廑父。
許廑父、徐枕亞的《對於小說星期刊的批評》一文共提了七點意見,概括如下:一,「小說雜誌應否刊載論說?」二,「編制問題」,認為《小說星期刊》將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混在一起不妥當。三,「小說之種類」,認為《小說星期刊》的小說種類過於簡單。四,「不宜多載言情小說」,這個批評與第三點接近。五,「形式問題」,認為港粵印刷不及上海,《小說星期刊》「印刷之壞,殊為罕見。」六,「錯字宜校正」。七,「先刊新聞問題」,認為小說雜誌不宜刊載新聞,「小說雜誌選刊新聞,此為創見」,這一條與第一條也相近。
黃守一和羅澧銘很重視這篇批評,共同在文後做了解釋。首先:二,七兩條《小說星期刊》已經辦到,從第四期開始,「翰墨筵」欄目之下區分「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兩欄,從第七期開始,新聞欄目「世界大事記」取消,可惜許廑父和徐枕亞看到的僅是一、二、三期,所以不清楚這些變化。其次:三、四、六條,「當極力從事改良」。再次:一,五條,「或明年可實行耳。」話雖如此,事實上《小說星期刊》對於上述意見是既有接受,也有堅持的。第一條認為小說雜誌不應該刊載論說文字,黃守一和羅澧銘許諾明年改變,事實上「論壇」一直存在,並且處於篇首最重要的位置,並未改變。「談叢」中的個人筆記專欄,以至於「彤管集」中的議論文字,也都一直保留着。三、四條的提出的小說品種過於單一的問題,後來也沒有得到改變,言情小說依然佔據刊物的主要篇幅。香港文壇的確與內地文壇有諸多不同,這是《小說星期刊》既聽取許廑父和徐枕亞的意見,又有所堅持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