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西遊記》乃我國文學經典著作/資料圖片

　　說二月河讀書，從《西遊記》開始，可能有些朋友覺得意外。他應該是《金瓶梅》那樣嘛，應該是《東周列國志》那樣嘛，應當是《三國演義》那樣呀。應該是……哎呦，反正不是《西遊記》。因為原因很簡單，讀了《西遊記》，說話如放屁。二月河的著作特點是嚴肅、板着臉，或正兒八經談說歷史故事，和《西遊記》那樣恣意汪洋，升天入地，千百變幻的神話扯得上麼？

　　自古從來從事學問一道，大致都是從經、史、子、集出發，一點一點深入研究，進入專業領域，然後再細化進入某一個藝術圈子，在裏頭落腳，寫出點論文或者小說，這是大家。

　　而我寫過一篇「心離大家遠」的銘文，自說自道，不願與大家為伍，我自認為是個游離於大家隊伍之外的一個學術流浪者，之所以今天有人誤認為我是「大家」裏頭的一員，也不過是讀了我的書。看上去挺正經挺傳統的，產生出來的一點誤會而已。

　　先說《西遊記》的人物，共是五位，很多人都會說你錯了，是四個。事實上，白龍馬也是個人，是龍宮裏的太子，犯過變成了馬來贖他的罪的。他到緊迫時他還會化作人形與妖魔相鬥，他和孫悟空是一樣的，都是為保護唐僧而點化出來的角色。

　　這幾個人，包括孫行者，都是以贖罪者的身份，環衛在唐僧和尚的周圍。他們的聯繫是「保衛唐僧」。

　　不管徒弟們怎樣的折騰、矛盾、內鬥，唐僧的責任：就是當主子。協調他們的關係，堅定不移地向西行。

　　《西遊記》的本質就是如此，向西走，不管碰到何種困難，反正要西去，要見佛祖取經，根本宗旨：打勝打敗，到打死復活不再有變。

　　我們看《西遊記》，孫悟空從頭到尾，殺人殺妖，越來越少，表現越來越溫和，《西遊記》的後半部越看越沒勁，就是這個道理，前半部裏的大鬧天宮那種「推倒天堂」「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那種氣概，那種翻天覆地的鬥爭，後來都不見了，這就是唐僧的主體意識：安謐養生，修禪……種種思維傳給了孫悟空。我翻資料，看到唐僧真有個徒弟叫悟空的，大概就是這模樣吧。

　　其實，除了《西遊記》之外，我們讀到的還有《東遊記》、《北遊記》、《南遊記》這些。倏息，魔怪出沒，倏息，仙佛翻騰熱鬧不堪，這類書在史學和圖書界被統稱為神魔小說，也是世俗市民小說的一個品種，然而現在許多的青年讀者，僅僅了解《西遊記》罷了，原因在什麼地方？西遊記中的神性、人格性和形象思維性格化的小說手法，《西遊記》超出它的單純的神魔表述，高出太多，人們在閱讀過程中已昇華了對孫悟空的個性理解，對其他人物也是如同。在閱讀賽跑中《西遊記》已遙遙領先，《西遊記》已成了品牌最大的歷史神魔小說，不與東遊等書同在一個檔次。脫離了世俗，沐浴換裝就成了不可動搖的歷史名著，表現入了戲劇，進了人生。《西遊記》就能體現出更為深邃的人格內容，比如晚清的慈禧太后喜歡《西遊記》，她的愛好是在《西遊記》裏佛祖將孫悟空鎮壓在五指山下。《西遊記》裏的孫悟空本事大，卻仍逃脫不了被鎮壓的命運，是因為有一個無可逾越的如來在上頭，而慈禧太后號稱「老佛爺」，《西遊記》中的社會網力就是如此，其他如《西遊記》中的大鬧天宮、孫悟空忠心耿耿保唐僧的遊歷故事，也有着強大而鮮活的世俗生命涵意。

　　之所以「讀了西遊記，說話如放屁」，同樣是因為《西遊記》本身強大的藝術魅力，人們不由自主在言語閒談中就引出《西遊記》中的故事來支撐自己的論述，《西遊記》故事中所反映的社會場景與我們現實生活距離那是太遙遠了。所以如同說夢話，如同說故事，被人們戲稱為「放屁」，放屁在中醫被稱為「下氣通」。是肢體通泰的大吉之意，何有不快之感？

　　讀《西遊》不但兒童適合，大人也是應該讀一讀的，大鬧天宮、太上老君的八卦爐、如來壓服孫悟空、西天取經中孫猴子鑽進妖魔肚子裏降伏之。九九八十一難等等的社會意義，至今人們經常在使用它的社會認知放進自己前進的步履中，至今仍在普通人的世俗活動中，綻放着它們璀璨的藝術光芒。我們沒有理由藐視這部傑作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