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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風吃\九木

時間:2017-07-22 03:15:50來源:大公網

  在一座小城市能吃遍大江南北,很奇特。

  小城地處蘇魯豫皖交界處,飲食文化自是串通滲透,不用說金碧輝煌的大酒店裏菜系齊全,單說地方特色的速食小吃,南南北北各門各路,在小城各領風騷、雨露均沾。

  一座年齡五十多歲的城,怎麼會有「百年老店」?當年我就有過質疑。住久了,才知道那些有點資歷的東西,皆在「市前」文化中,比如臨渙的燒餅,濉溪老街的羊肉,丁家壯饃,烈山的椒糊子,杜集的撒湯和讓菜,還有散落在民間的各種小吃,都是自帶歷史淵源的。

  相傳商湯的十一世祖相土,曾駕馬車來此,見土地肥沃水草豐美,遂建都於此。後人考證詩經中「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就是詩記,因而城市別稱相城,山稱相山。此後歷代雖曾在此建郡設縣,終不抵山河流散朝代更迭,直到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新中國煤礦的開採,才有了淮北市大名。

  因煤而建的新城吸引了全國各地的建設者,東北的江南的,中原的關外的,帶來了行囊和家眷的同時,也帶了各自的飲食習慣,也許從那時,小城飲食就雜亂着豐富着了。小城的人,也像在一個大雜院裏過日子,你舀一勺我鍋裏的,我嘗一口你碗裏的,久而久之,就甜中帶鹹、香中有辣地攪和着了。

  初來小城的客人,有些傻傻地分辨不清城市屬性,說是中原腹地,卻有江南韻味,明明是煤城應該塵土飛揚,卻襟山帶水眉清目秀。更令外人傻傻的,是此地飲食的無主題變奏,亦南亦北亦東亦西。許多號稱當地名吃的,追蹤起來,都與周邊或遠方有着親緣。但居住在小城的人,卻完全能夠憑着味道嗅出彼此的家鄉。

  一座年輕的移民城市,因人口成分和飲食結構的多元,又因人類尋新嘗鮮的本性,免不了隨波逐流,追風吃。

  這追風,吃得瀟灑吃得豪爽。

  有需求就有市場,追風吃的推手非商家莫屬。那一年,流行新疆大盤雞,大大小小的飯店被大盤雞佔領,次年又崇尚吃魚頭,飯店連夜改換門面,裝修,挑出魚頭的大字招牌。記得單位附近新開一家「譚魚頭」,裝修得古典、文化。進得大廳來先看得見關於「譚魚頭」的起源和發展,曾引發食客如潮,天天爆滿。有一晚加班,大家又想起了譚魚頭,於是相約而去,誰知到了地方,原先的招牌換上了「東來順涮羊肉」,一夜之間魚頭不知何處去,羊肉火鍋笑春風了。

  我居住社區外有個飯店,短短幾年間,從「火鍋」改為「石鍋」,從「石鍋」改為「木桶」改為「黃燜雞」,前幾日路過,看到又在裝修,門額上「重慶小麵」煥然一新,真真是「總把新桃換舊符」啊。都知道,不論怎麼改,總會有人追風而來。

  在小城,追風吃有兩種含義:其一是追逐,其二是追隨。追逐是隨大流,流行什麼吃什麼,像前面說到的大盤雞魚頭涮羊肉;而追隨就是一種追星了,也最能體現對一種吃食的熱愛程度。記得老城尚未改造時,城東有一座大橋,大橋下面有一家小酒店,因辣椒千張炒得有名,順帶也火了小店的其他菜品,後來大橋拆遷了,酒店去了城郊,食客們忘路之遠近,打車前往,車費不菲,十多年過去了,追星族對辣椒千張不離不棄,說,這才叫忠誠度。

  在我單位對面的小學校附近,曾經有一個賣涼皮的老人,他的全部店面就是一輛帶頂棚的架子車,由於空間逼仄,他不得不把頭鑽進架子車裏去切去拌涼皮。說實話,架子車算不上整潔,但他的涼皮筋道,辣得透徹、香得入骨,來晚了還絕對排不上隊。不僅學校的孩子們熱愛它,我們單位加班時也多去購買,提上樓來,辣香繚繞,沁人肺腑,不停有人辣得打噴嚏,吃了直呼過癮。後來,學校門口整治環境,架子車去了城西,很遠了,但沒有阻擋住追星,常有人奔去城西採購。再後來,涼皮上了網,團購紅火,頻下訂單的,都是當年站在架子車旁排隊的吧。

  作為進入很晚的外來人,我對小城的追風吃不甚了了,但認為不論是哪一種意義的追風吃,吃的就是那一股子率性吧?

  因為追風吃,飯店小攤異常多,一年四季「坐倒」,可以忽略嚴寒和酷暑。每當暮雲四合,華燈初上,大街小巷食客爆棚。只要桌櫈一擺,各路豪傑義薄雲天。香辣花甲、水煮花生、炸毛魚、大龍蝦……吃的什麼已不重要,一杯口子窖或一瓶啤酒,就是人生百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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