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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樂團訪美奏響《蒼茫大地》/周凡夫 文、圖

時間:2017-07-17 03:15:43來源:大公網

  圖:陳永華指揮在洛杉磯迪士尼音樂廳排練《蒼茫大地》

  香港聖樂團(HKOS)訪問美國西岸兩大名城的香港回歸音樂會,第一場在三藩市可說是「打響頭炮」,第二場在洛杉磯則可用「圓滿成功」來形容。HKOS是歷史悠久、現仍然活躍的香港合唱團,能將這次訪問美國西岸的演出達到這成果,確是意料之外。畢竟HKOS只是一個業餘團體,亦無全職行政人員,六、七十人的大團隊出訪已非易事,今次外訪,既是慶祝香港回歸二十周年,更是一次「港美音樂文化之旅」,要聯同三藩市的清韻合唱團和當地十六位樂手組成的小樂隊演出香港作曲家陳永華所寫的第八交響曲《蒼茫大地》。這原是香港中樂團委約,於二○○七年首演,篇幅長近半小時,由大型民族樂團、合唱團,和管風琴演出的大型作品。作為香港聖樂團藝術總監及指揮的陳永華,特別為這次外訪改寫成四件中國民族樂器、十六人的小樂隊和管風琴的合唱交響曲,可說是一個全新版本的世界首演。

  充分準備周詳計劃

  別有意義的是,和HKOS攜手演出的清韻合唱團,是香港音樂界熟悉的歌唱家陳鳴鶯(一九九六年移民三藩市)在一九九七年香港回歸之年在當地成立的合唱團,今年亦慶祝成立二十年,她在港期間擔任聖保羅男女中學音樂主任,由她訓練的學生合唱團,每年均奪得香港校際音樂節合唱團組總冠軍,「清韻」可說是她在三藩市繼續從事音樂教育工作下結出的果實,成員都是當地喜愛合唱藝術的華人。

  然而這次港美兩地樂手攜手交流的演出,讓人不無懸念的是,如此大型,且涉及從未合作過的中西樂手、管風琴,和分處太平洋兩岸的合唱團,如此組合複雜的演出,難度可不小呢,最終能取得「打響頭炮」、「圓滿成功」的成果,除了事前各自作了充分的準備,更在於周詳緊密的計劃,和專業的音樂精神。

  大隊抵達三藩市翌日,指揮陳永華即帶同香港四位中樂手楊偉傑(竹笛、簫)、沙涇珊(琵琶)、陳壁沁(高胡、二胡),和彭康泰(笙)與由當地十六位樂手特別為這次演出組成的「香港特區20A樂隊」進行樂隊部分合排,這個樂隊的首席亦是香港樂壇熟悉的小提琴家陳永堅,他曾在香港管弦樂團擔任小提琴手九年,一九九六年才與太太陳鳴鶯移居三藩市,樂隊中有華人亦有外國人。

  樂隊部分合排後翌晚,兩個合唱團與管風琴才加入合排《蒼茫大地》,排練的地點都安排在「清韻」平日排練的主恩基督教會的禮拜堂。整套節目到第三日(六月二十三日)下午才在赫伯斯特劇院(Herbst Theatre)走台串排,晚上七時半正式演出。

  中西對比港美情懷

  在三藩市演出後翌日,香港團隊與三藩市團隊便先後驅車南下洛杉磯,翌日(六月二十五日)便在迪士尼音樂廳(Walt Disney Concert Hall)演出第二場。此一世界著名音樂廳排期緊密,當天下午亦有一場大型音樂會舉行,為此,當天黃昏五時後,才能交場,只有簡短的時間作了「試音」排練,可以見出巡演要成功,籌劃安排及排練效率都極重要。

  兩場音樂會的節目相同,都充滿中西方色彩的對比,和香港美國的不同文化情懷。在香港駐美國總經濟貿易專員梁卓文、香港駐三藩市經貿辦事處處長蔣志豪,及清韻合唱團音樂總監兼指揮陳鳴鶯的簡短致辭後,身為「主人」的清韻合唱團在陳鳴鶯指揮下唱出由六首歌曲組成的「An American Sang Book」(美國歌集),幾全是美國二十世紀作曲家的四部合唱歌曲(個別是獨唱改編)。在張雪宵的鋼琴伴奏下,十四位女聲和八位男聲的組合,以多種合唱隊形唱出了不同速度、情緒,但都清純和諧,清爽抒情的美國歌曲(包括Albert Brumley的福音歌曲《I'll Fly Away》);最後一曲改編自美國十九世紀傳統黑人歌謠的《Polly Wolly Doodle》,加上陳永堅的小提琴助奏,多添了一番美國民族色彩,整組歌曲唱來就有如合唱團的名字「清韻」,亦如英文名字Voice of the Valley一樣。

  結束上半場的是三首中國傳統器樂曲,由參與《蒼茫大地》演出的四位香港青年中樂家演奏,第一首是沙涇珊獨奏琵琶古曲《陽春白雪》,繼而是楊偉傑與彭康泰的竹笛與笙《喜相逢》,最後是陳壁沁(高胡)、楊偉傑及沙涇珊三人的合奏《連環扣》,各有不同情緒內容,展現的都是富有傳統民間音調和民族色彩的樂曲;很顯然地,遠在美洲西岸的華人觀眾有如得聆鄉音一樣,反應很興奮熱烈。

  最後樂韻充滿祝福

  下半場的《蒼茫大地》,第一樂章便由定音鼓的低沉聲音,次第加入的弱奏銅鈸聲響、低音提琴、大提琴、中提琴等同樣深沉的微弱音響下,將天地初開,混沌一片的空間從舞台上逐漸展現出來,繼而在琵琶鏗鏘的樂韻下,加上敲擊樂、二胡、笛子、笙等較明亮的音響,帶出了晨光初現的生氣;管風琴亦以低頻加入,經過簡短的獨奏,合唱團以緩慢低沉的歌聲唱出:「混沌鴻濛、混沌鴻濛、夜霜凝、朝露冷……」持續的定音鼓聲與管風琴的低頻聲音在這個篇幅約佔全曲一半的樂章中,發揮了主導作用。

  第二樂章在笛子響亮的音響引子中開始,二胡、管風琴與小樂隊展示人類的美好生活,但男低音聲部深沉的歌聲出現,便帶出人為災難與戰爭為人類帶來的痛苦,灰暗的五部弦樂音色,烘托着急激的小軍鼓敲出慘烈的戰爭場面,結合其他打擊樂器,將大合唱的歌詞:「家園苦散,流離何依,大地蒼茫、大地蒼茫」所描繪的畫面活現,將音樂推上高潮,進入終章,在敲擊樂,特別是深沉的銅鑼聲中,獨奏洞簫的引子帶入合唱歌聲:「蒼茫大地,晨光再耀」;在帶悲劇的沉厚音調中,閃耀出象徵希望的晨光;寧靜的弦樂音色,將思緒帶回反思歸靜的世界,「寬恕仁愛,友睦萬邦……和平永享,日月同光」的歌聲,在管風琴莊嚴厚重的樂音烘托下,唱出了人類未來的希望,以仁愛代替仇恨,和平代替戰爭的期盼;《蒼茫大地》最後充滿祝福的樂韻,是對人類未來的祝福。一曲奏畢,不絕的掌聲,看來已贏得在場觀眾深深的共鳴。

  港美文化相輔相成

  這兩場安排在美國西岸華人聚居重鎮的三藩市和洛杉磯舉行的慶回歸音樂會,臨場所見,雖有不少外籍人士,但仍以華人為主,而且相信大部分更是來自香港的移民。《蒼茫大地》可說陳義極高,能從人類命運,地球未來此一更高層次出發、並藉此讓香港美國兩地結下音樂情緣,文化層次顯得更高了。同時,港美兩地兩個合唱團、兩地中外樂手,西樂與中樂的音樂家,齊齊攜手取得感人成果,更映照出太平洋兩岸港美兩地在文化上的相輔相成。

  《蒼茫大地》另一位關鍵人物,撰寫歌詞的吳瑞卿,是一九八八年已定居三藩市,在當地和香港都擁有不少擁躉的香港跨媒體創作人,所以,這首交響曲本身亦可說是港美兩地創作人的攜手結晶。陳永華在一曲奏畢,亦特別將吳瑞卿邀請到舞台上接受觀眾的掌聲,讓更多人注意這首作品創作背後的另一意義。

  另一頗為有趣的是,這次活動的兩個場地,都是位於市中心文化區內的重要演出場館。三藩市的演出安排在赫伯斯特劇院(Herbst Theatre),那是一座建於一九一五年,內部金碧輝煌的歐陸式劇場,洛杉磯則安排在世界聞名的迪士尼音樂廳,那是二○○三年啟用的二十一世紀現代化音樂廳,弧形線條組合的金屬殼外形,百分百高科技式。也就是說,兩個音樂會分別在一古一今氣氛很不相同,甚至座位數量、空間感亦頗大差異,具有很強對照的場館演出。前者座位不足一千,後者超過二千;前者是一個古老劇院形式的舞台,舞台上加上了頂板及背後的反音板,聲音傳播投射都算不錯,特別是合唱人聲,聽來很直接溫暖,感覺很不錯。迪士尼音樂廳則是現代山谷型座位排列的音樂廳,座位分布在舞台四周,分成十多區,上半場在正面最高的「山頂區」聽來,沒有任何擴音的演出,包括只是一支琵琶,仍能清楚可聞,下半場在大堂二區聽《蒼茫大地》的樂隊、合唱等不同音樂的層次,在充分擴散下,尤為清晰可聞,管風琴的聲音效果,同樣較三藩市好。

  美好感覺長留回憶

  話說回來,事前對陳永華這個只用上十多人小樂隊的版本能奏出什麼效果,帶有一定的懸念;兩場音樂會下來,有些是預期中的,有些則意料之外的。預期中的是4+4+2+2+1的十三人弦樂五部編制,弦樂的厚度與八、九十人的合唱相較,顯得薄弱,特別是低音弦樂,不易發揮「蒼茫」的色彩;採用如此小編制組合,應全是因為演出預算費用限制所致。意料之外的是,陳永華能很好地運用了定音鼓及其他打擊樂器(合共三位樂手),特別是管風琴的演奏效果,能避重就輕地,在合唱後才爆發管風琴強大澎湃的音響,也就不會出現合唱歌聲被掩去的情況;樂曲高潮時,則能做到各種音響融合成一體。為此,儘管只是小樂隊,亦能發揮出恍似百人陣容的強大聲勢,為此第一場音樂會評為「打響頭炮」;有了第一場演出的經驗,加上洛杉磯的迪士尼音樂廳是一個將音響效果計算精確的場館,管風琴的音效又佳,《蒼茫大地》的氣氛得以層層推進,蒼茫感得以從「淡」到「濃」,又由「濃」衝出來,帶來晨光的希望,最後哄堂而起的熱烈掌聲,便為「圓滿成功」四字背書了。

  這次將慶祝香港回歸結合音樂文化交流的活動,儘管獲得香港董氏慈善基金會、香港藝術發展局、香港貿發局等贊助支持才能成事,才能取得難能可貴的成果,但香港聖樂團的六、七十位歌手大部分仍是在職人士,除了要自付旅費,還要放下工作;三藩市的清韻合唱團與樂隊合共三、四十人,在三藩市演出後,同樣要驅車南下洛杉磯,各人追求的並非只是這種「圓滿成功」的滿足感,還在於能將這種在音樂藝術上的美好感覺,與台下台上無數人分享,而這種美好感覺會長留在每一個人的人生回憶中,那可是香港回歸二十周年的最佳慶典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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