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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男兒們論伍子胥/白頭翁

時間:2017-07-14 03:15:50來源:大公網

  伍子胥,先輩也。漫漫二千五百多年已逝,神奇已化為泥土,然每提伍子胥,是男兒的總覺得熱血沸騰,心潮澎湃。總讓男兒們情不自禁地擊掌拍案。伍子胥從未走上過神壇。他該比被頌為武聖人的關公關雲長更值得稱頌稱道稱奇。男兒有淚不輕彈,伍子胥能讓男兒們淚飛頓作傾盆雨。

  伍子胥,楚國人也。當他出生時,伍家在楚國已名聲顯赫,大家也,廟堂之上無人敢小覷,其先輩伍舉,在楚莊王殿下為臣時,以「直諫」出名,楚莊王的傷疤也敢揭,鐵面無情,為官正直,從不作小人狀,楚莊王猶畏三分。用司馬遷的話說:「以直諫事楚莊王,有顯,故其後世有名於楚。」伍子胥當屬楚之「紅」數代。

  到伍子胥之父伍奢在楚為官時,伍家的命運因為一位歷史上著名的小人費無忌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翻開中國文明史,自有史則有小人生,朝亡國覆,人亡政息,糞土當年萬戶侯,但小人卻前赴後繼,視死如歸,朝朝代代小人不絕,如過江之鯽,如同魯迅先生翻看歷史,看出兩個字:吃人。其實翻看中國二十五史,竟然也看出兩個字:小人。原來,小人,只有小人才是改變歷史,推動歷史變化的內在動力。無小人,可能中國不會有那麼多朝代,那麼多皇帝,那麼多忠臣,那麼多故事。中國歷史上幾乎無時無刻沒有小人,小人作孽,小人得志,小人猖狂,小人以「食人」為生、為業、為樂,三千多年的封建史,也堪稱小人之歷史,其根不除,實為其土尚在,費無忌乃楚平王時之傑出小人。

  小人的評判標準很多,似乎有一條是亙古不變的,那就是小人多智,極聰明,極靈活,反應極快;俗語:極會來事;阿諛奉承,拍馬溜須,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智商極高,賦有天才;無縫雞蛋能下蛆,涓涓之水能行船;在人與人的關係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做不到的;如果沒有這點做小人的「基本功」,即使道德品質上、作人作事上再差,充其量不過是個狗腿子、下三爛、小癟三。只可充任幫兇,不可大任小人。而費無忌不但具備了一般小人的所有能量而且傑出卓越。《左傳》言費無忌乃「楚之讒人」,就太小看費無忌了。費無忌必有學問,恐博學天下,否則不可能就任楚國王儲太子建的老師。沒有任何資料記載費無忌如何聰明,如何天才,如何成就,連一向實事求是的司馬遷也只說三個字「為少傅」。當然也考證不出來費無忌是怎樣征服取悅於楚平王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費無忌的官升並未受到伍子胥之父的全力阻止,因為其父伍奢已為楚之重臣,楚平王給太子建在朝中大臣中選的太傅就是伍奢。

  不知何種原因,身為少傅的費無忌與自己的學生太子建處得不好,恐怕還是深惡之,痛恨之,才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才有他展示其小人才能的機會。

  楚平王派遣費無忌去辦一件事,為太子娶親,這在春秋時代乃國之要事。太子之妻當為王之後也,按說費無忌圓圓滿滿辦好這件事皆大歡喜,但那是常人之見,非小人之功。功夫在事外,費無忌迎娶的乃秦國美女,費見果然貌美,非一般美,確有傾城傾國沉魚落雁之美。費無忌立即啟動小人之智,感到其中大有文章可作,快馬馳車先從秦趕回楚。由此判斷費無忌太了解楚平王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一路疾行,他有充分的把握,說動楚平王,以此制服太子,拿住太子,拿下太子,由他攝政楚國。費無忌真敢想,也真敢為,他要把為太子建娶的媳婦獻給太子建他親爹楚平王,費無忌盡現其小人本色,別人不恥斥之亂倫的事他堂而皇之地做起來。他的理論是:「秦女絕美,王可自取,而更為太子取婦。」費無忌這一小人之招果然厲害,立即把楚平王拿下,並把楚平王控制在手中,這種缺德的事非小人莫能為之。費無忌也極有審美觀念,因為這位秦國的美女一面就征服了楚平王,相信楚平王後宮美女佳麗成群,幹這種缺德背倫之事非絕色美女不能拿下楚平王,楚平王甘願中「糖衣炮彈」,不但欣然納之,而且「絕愛幸之」,三千佳麗在一身,並且與秦之美女生有一兒軫。至此足見費無忌小人功夫之一二。

  費無忌並未就此住手。作賊心虛,小人更如此。費無忌當初去秦國為太子娶親本乃楚國大事,更是太子建之大事,國之所忙,太子之所忙,皆在情理之中,遑論一國一太子,百姓之家亦為大事。但太子娶回的絕美秦女並非迎親迎回太子府,卻張燈結綵被他爹娶回宮中。可以想見舉國何論?太子何論?太子之太傅伍奢何論?用舉國嘩然,千夫共指,萬民皆唾恐不為過。費無忌何許人也,傑出小人也,焉能不明此理?雖然又重新為太子建娶了媳婦,但這新仇舊恨,這道「梁子」是翻不過去!他再也不給太子建服務當什麼少傅了,司馬遷說他:「因去太子而事平王」,靠給楚平王獻美女,把馬上就進門作兒媳婦的美女給本該作老公公的楚平王,費無忌抱住楚平王的粗腿了,但他知道太子建及太子黨都深恨他,恨之咬牙切齒,只因為楚平王尚在,他們不敢動作,但絕非永不為;一旦楚平王一蹬腿,太子建名正言順登上王位,第一個清算的就是他!每想至此,如刀在頸,冷汗嗖嗖,兩腿戰戰。這樣要命的利害關係,費無忌何嘗不每日三省。小人,尤其傑出之小人極會分析形勢,尤其政治形勢,絕不會等餡餅由天而降,更不會等殺身之禍由天而降,費無忌不懂哲學,但他深明人生的哲理,吾不擒爾,必喪爾手。

  費無忌充分利用接近楚平王一切機會,從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發起讒言攻勢,三人成虎,費某一人便要成虎。讒言的水準是衡量小人水準的唯一標準,費無忌的讒言,能使君臣猜疑,父子相仇,兄弟反目,同室操戈。費無忌真小人,真人才。他終於使楚平王相信,真正為楚王着想,真正為楚國着想的是費無忌;為了楚王的長遠利益,為了楚國的百年大計,必須遠離太子,冷卻太子,置太子於荒僻蠻地,邊疆遠戍。費無忌的本領就在於讓楚平王真信,真辦,真把讒言當作治國、強國的大政方針,果然楚平王鐵青着臉,把太子建發配到邊城戍邊。從權力的中心趕到權力的邊緣。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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