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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樹櫻桃帶雨紅\劉世河

時間:2017-06-28 03:15:54來源:大公網

  圖:夏季櫻桃紅枝頭\資料圖片

  三年前,我一個很要好的戰友在嶗山北麓承包了一片櫻桃園專門接待都市中喜好採摘休閒的遊客。於是近水樓台,每年一入夏,我都會特意騰出幾天的時間到他那裏小住。除了敘敘戰友情,品嘗一下這素有「百果之先」美譽的鮮櫻桃,另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零距離的領略一把「一樹櫻桃帶雨紅」的美景。

  「小堂深靜無人到,滿院春風。惆悵牆東,一樹櫻桃帶雨紅。愁心似醉兼如病,欲語還慵。目暮疏鐘,雙燕歸棲畫閣中。」早在讀中學的時候,就很喜歡馮延巳的這首《採桑子》,遐想着那滿樹的櫻桃居然帶着雨水就慢慢變紅了,又該是多麼生動美妙的一幅畫面啊!只可惜老家那地兒並沒有櫻桃樹,因此這遐想也就只能一直遐想着。直到自己的好兄弟當了「園主」,我才有機會近距離地觀賞櫻桃樹,可是去了兩回,卻偏偏陰差陽錯,不是幾日無雨,就是剛剛過了櫻桃果的變色期,甚是遺憾。

  今年特意去得早些。說來巧了,那天前腳剛邁進園子,後腳雨就下來了。淅淅瀝瀝的雨絲從中午一直飄到黃昏才停。次日一早,我睜開惺忪的雙眼,頓時就驚呆了!昨日還尚是綠色的櫻桃,只不過一夜之隔,居然已是滿園一片紅了。近看,那一串串紅瑪瑙似的果子上果然都包着一層晶瑩剔透的雨水,一閃一閃的,真是妙不可言。難怪當年馮延巳能填出那樣生動的詞來。

  其實,翻開中華詩詞的長卷,櫻桃絕對是一張熟面孔,尤其在詞裏更受青睞。無論是南唐後主李煜「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的銷魂;還是南宋進士蔣捷「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感嘆;抑或鄭板橋「四月櫻桃紅滿市,雪片鰣魚刀。淮水秋清,鍾山暮紫,老馬耕閒地」的灑脫;以及清代才子納蘭性德:「深巷賣櫻桃,雨餘紅更嬌」的名句,字裏行間無不浸透着對櫻桃的無盡愛戀。

  其中我尤愛蔣捷的這首《一剪梅.舟過吳江》:「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是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蔣捷的詞大都風格多變,唯這首小令卻寫得通俗諧暢。尤其最後三句更是精妙。先用「流光容易把人拋」一句指出時光流逝之快,接着又以「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兩句巧妙地化抽象時光為可感的意象,以櫻桃和芭蕉這兩種植物的顏色變化,抒發了年華易逝,人生易老的感嘆,讓人讀了禁不住感慨萬千。

  詞人青睞,詩人也不含糊。白居易有「含桃最說出東吳,香色鮮濃氣味殊。洽恰舉頭千萬顆,婆娑拂面兩三株」,尚不過癮,便又寫了「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的風流之句;杜牧有「 新果真瓊液,未應宴紫蘭。圓疑竊龍頷,色已奪雞冠」;朱淑真有:「為花結實自殊常,摘下盤中顆顆香。味重不容輕眾口,獨於寢廟薦先嘗。」對櫻桃的讚美都毫不吝嗇。最調皮的當屬唐代詩僧齊己的這首《乞櫻桃》:「去年曾賦此花詩,幾聽南園爛熟時。嚼破紅香堪換骨,摘殘丹顆欲燒枝。流鶯偷啄心應醉,行客潛窺眼亦痴。聞說張筵就珠樹,任從攀折半離枝。」這一「醉」一「痴」道出了詩人對櫻桃的迷戀之極。

  如果說讀詩吟詞是一種精神上的愉悅,那麼品嘗櫻桃的美味自然就是味蕾上的享受了。真正享受吃櫻桃的樂趣,還得是自己動手從樹上摘着吃。一手拽住樹枝,一手專挑那些晶瑩剔透,紅眉辣眼的摘,因為這樣的櫻桃已經熟透,皮薄如蟬翼,透亮如水晶,一入口,鮮嫩而誘人的果肉頃刻間便化作汁水四溢,香甜中摻揉着一點點酸,真不愧為「輕質觸必碎,中藏半泓水」、「甘為舌上露,暖作腹中春」的美味佳果,難怪白居易曾發出「瑩惑晶華赤,醍醐氣味真」的由衷感慨。

  除了果美味甜,「櫻桃」名稱的來歷也頗為風雅。《說文解字》中稱:「黃鶯鳥喜含食和啄食此果,因而名叫『含桃』和『鶯桃』,後諧音為櫻桃。」藥聖李時珍則說:「其顆如瓔珠,故謂之櫻」。而且櫻桃的含鐵量位居百果之首,全身皆可入藥,《本草綱目》中稱「具有發汗、益氣、祛風、透疹之功效」,亦可「滋潤皮膚,令人好顏色、美態」,所以索性再給它冠以「美容果」之美稱,亦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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