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菅明軍:我的父親

時間:2017-06-18 15:22:29來源:大公網

  文|菅明軍

  「父親節」就要到了。昨天晚上,我夢見了久違的、慈祥的父親。父親離開我們已經3年多了,昨晚我在夢里又見到了他。這次夢中相見,是和父親出演一場反映父子情深的影視大劇,我和父親均是真人扮演,共同經歷我們人生過往的重要場景,那一幕幕情景,是那樣的清晰、歷歷在目……

  我兄妹3人,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在我6歲的時候,當小學教師的母親去世了。母親走時,妹妹才出生13天;弟弟很小得了大腦炎、後未治愈,一直癱瘓在家,也是3年多以前離開人世。母親去世後我有了繼母,她對我們兄妹視同己出、呵護有加。人說繼母無情,可我的繼母卻給了我們人間至愛和真情。

  在這樣的家庭,在重男輕女的豫南農村,父親對我的疼愛有點兒過分,以至於我常常覺得對不起我的親愛的妹妹。在老家西平縣高中上學時,每逢星期天回家,父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親手宰殺一隻活雞,我印象中那麼不常做飯的父親,這時候總是親自動手。他把雞子褪毛、清洗,剁成塊兒狀,然後燉成爛熟,自己親自盛到干凈的洗臉盆里,端到桌上。然後一家人看着我美美地享用;等我吃飽喝足之後,妹妹他們才能把剩下的吃掉。若干年後,妹妹還在「怪罪」父親對我太偏心眼兒。可當時父親說的是,我讀書太累,讓我補補腦子。

  我還清晰地記得上大學的那一天。父親早早地起床,幫我收拾好被褥等必需品,然後推着家里那個破自行車,穿過家鄉一望無際的秋野,一步一行,走了兩、三個鐘頭兒,把我送到西平縣城。然後去把車票買好,千叮萬囑,把我送上老式的綠皮火車,看着我直到火車開動,目送我離開家鄉,奔向那他認為非常遙遠的武漢。

  大學假期回家,父親看我就穿着一件上衣,既臟又不太合身,很是心疼。他二話不說,用了半天的時間,刨掉了我家院子里僅有的一顆大榆樹。這顆枝繁葉茂的大榆樹,可是我家很大的家業啊!不但如此,每年夏天我們還靠它來遮陽乘涼;更重要的是,父親多次說過,將來他老了,要用這個大榆樹做個好棺材、為他送終。但為了我,在他眼裏什么事兒都不重要了。父親把大榆樹賣了幾十塊錢,然後帶我到離家鄉最近的「大城市」漯河,在漯河當時有名的「牛行街」、在一個熱鬧的街頭市場,給我買了一件自己非常喜歡的藍色「的確良」上衣。這件上衣,一直穿到我參加工作的前幾年。我最難忘、最珍貴的一張照片--那張手插在褲兜里、到財政部工作第一天在部委大門口的照片,還是父親在漯河給我買的藍色上衣呢!

  正是由於父親年邁、弟弟殘疾、妹妹年幼的原因,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後期,我不顧自己敬愛的老領導財政部項懷誠部長的好心挽留,執意從財政部調回了河南。記得剛調回來那幾年,在財政廳工作,每次回老家去,父親都是站在村頭,遠遠地望着我,直到走到他跟前,就聽到一句「軍你回來了」,然後領我回家,我體會到他那言語越來越少但眼光里更多的深情。走的時候,他依舊是推着那輛愈發破舊的自行車,騎騎、走走,一路送我到我們人和鄉的小火車站,看我買了火車票、上了車,消失在他滿是期望的眼光里……

  回到河南後,我的工作幾經變動,從財政廳、到國資委、後來組織調我來到了現在這個單位---中原證券。父親從小失去父母,生活困難,沒上過學。但他深明事理。一聽說我從機關調到企業工作,父親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知道你會寫,可你去做企業,能行嗎,可得操心啊」?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2013年底,作為企業主要領導,我已和公司上下達成共識:為了加快發展,必須啟動到香港上市。可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病重了。他住在省腫瘤醫院,妹妹等親人陪着他,我下了班每天也去陪着他;單位的小全兄弟,每天也都去看他,給了他極大的慰藉!當時父親總在給我說一句話:「你們到香港上市,能行嗎?」我說,一定行。他點點頭兒,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可惜的是,父親還是沒能等到他很希望看到的我們香港上市的那一天,在2014年開頭兒的一個寒冷的冬日,父親與世長辭了。

  父親去世的前一天,他好像有強烈的感覺。當晚八時許,父親把我們叫去,在上氣不接下氣的痛苦中,含混不清地給我交代了後事,包括要我照顧好妹妹、讓我工作一定要操心,等等。最後,父親安詳地離開了我們。父親去世的當天,我和衣而睡、緊貼着父親,我要用自己滾滾的熱血和體溫,為已冰涼的父親壯膽、送行,一如他含辛茹苦地把我撫養長大,一步步為我壯膽、送行……

  在淚眼蒙蒙中,我記取了「父親節」前自己在夢中與父親相見的場景,那一幕幕,仿佛就發生在昨天和前天,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真切!我猛然想到:昨晚和父親的相見似夢非夢,因為我清楚地記得,那場反映父子情深的影視大劇,自始至終,開口講話的一直是我,而父親始終充滿慈愛、但一言未發,影視劇一結束父親便飄然離去……

  在一年一度的「父親節」、在公元2017年的「父親節」,謹以此紀念我至愛的父親!

  2017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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