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一個共同點,是一旦當了媽媽,母性的情感開始在全身的血管裏沸騰、燃燒,直至生命的盡頭。情感隨孩子的存在而存在,她們誕下嬰兒,有了希望,撫育後代,延續生命。中國女人如此,美國女人亦如此。
教育孩子是一門學問,處理孩子們之間的矛盾也是一門學問。如果其中一個向你告狀,你是不理?還是兩個一起罵?母親節剛過不久,給你講講上個月,在優勝美地國家公園,幾位美國母親與孩子們之間的片段。優勝美地在美國人心中,就像中國人心裏的黃石公園,是不少美國家庭的旅遊勝地。
在公園的遊覽車車站等車,我們旁邊有一個四口之家,爸爸、媽媽、姐姐、妹妹。那個姐姐時不時地拍一下妹妹,之後又轉身躲起來。幾個回合下來,妹妹瞪瞪眼,怒氣沖天地向媽媽告狀:「媽咪!Jessie打我。」看着女兒,那位媽媽輕輕地捋着她額頭上的頭髮,說:「如果你不把這事當回事,它就不是一件事了。」說完又對她笑一笑。稍許之後,趁妹妹注意力轉移,又對大女兒說:「她不喜歡被碰,你就別碰她。」
這是一個睿智的女人!她不像有的母親那樣,聽過此話氣不打一處來,或不理會,或一起罵。她着眼於解決問題,趁機培養小女兒大度寬容的情操,又讓大女兒學會怎樣與人相處,怎樣體會別人的感受。她以平淡的話,溫和的語氣,把孩子之間的矛盾處理得遊刃有餘。如此一個媽媽,她帶出來的女兒,將來一定會很有家教,一定會「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有吃相」,一定會君子好逑。
「媽咪,你看!」爬山途中,一個男孩說。循聲望去,是一個六七歲的男孩,他牽着五六歲的大妹妹,他媽媽牽着三四歲的小妹妹,他爸爸肩上坐着兩歲左右的小弟弟。好溫馨的一個家,令人一看就生愛慕之心!那男孩一邊叫媽媽看,一邊指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家庭:四口之家,爸爸肩上坐着一個男孩,也是六七歲,媽媽牽着八九歲的哥哥。看見那爸爸和他肩上的男孩,女人大概明白兒子想說「他和我一樣大」。她摸摸孩子的頭,說:「Jack,我們好感謝你幫我們管理弟弟妹妹。你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哥哥!」
這位媽媽,她肯定老大的付出,向他表達謝意,道出心中所想,話語積極,還加深了母子間的感情。那兒子明白了父母對他的認可,得到了鼓勵,增強了動力。換個方式,假如那媽媽說「如果他有了弟弟妹妹,也和你一樣,沒那待遇」,那就會糟糕透了!這樣的媽媽,一定能讓家庭親切、溫暖,充滿愛。如此一個媽媽,她帶出來的兒子,將來一定會有責任,有擔當,會是一介君子。
同齡的孩子,所能享受的待遇,取決於在家裏排行第幾,而不是年齡的大小。以家庭為單位的徒步者中,無論三口、四口、五口或六口,最小的那個,三四歲也好,六七歲也罷,走不動了,都去爸爸的背上或肩上歇着。但是最大的那個,三四歲也好,六七歲也罷,就得擔負起管理另一個孩子的責任。大的帶小的,小的帶更小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愛心和責任感,便在不經意中萌發。
我們、我們的父輩、我們的祖輩,都是這樣過來的。我們那個年代的人,特別在乎手足情,兄弟姊妹之間可以互稱「張老大」「王老五」「李七」「趙十妹」。我的成長階段,也是被姐姐管着、愛着、疼着。之後我又管着愛着疼着兩個弟弟。你管我,我管你,我們就長大了。之後我做了母親,有了兩個孩子。
看着那個六七歲的小小大哥哥要帶妹妹,想着我家二十出頭的小女兒還被她姐姐叫着、管着、提醒着,便覺得這也是一樁有趣的事、溫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