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下這個清晨,雖不脫一筆流水帳,但從中猶可感受跌宕起伏之人間悲喜。
一早醒來六點半,我起身趕往香港仔海傍的天光墟。朦朧中,魚檔不多,人也不多,哦,今天不是周末。我匆匆選了紅衫魚和四隻三眼蟹,快速買些蔬菜就往回趕。上得擁擠的巴士,站立不穩,又怕戳出膠袋的螃蟹傷着校裙妹,受刑似地撐着,膠袋掐紫了手指。不得已我將司機座旁的黃槓也當了支點,惟不敢瞄向司機,也想好了辯詞:唔好意思,車長,你阿媽和太太成世人都係咁有苦講唔出嘅。不過,有準備的情節並無發生。下車走上屋苑平台,一位晨運婆婆枴杖指着我:哇,咁早,幾抽餸拎番來了!我「嗯嗯」着加快了步子。只見迎面刷刷地走來一群趕巴士的屋苑住客,突然有人一個踉蹌前衝,挫向地面!旁人趕快扶起倒地女子。她一手緊攥女兒的校褸,一手接過遞上的紙巾,叮囑七、八歲的女孩:囡囡,唔使驚!媽咪唔緊要,自己返學。見媽媽殷紅的血滲透白紙巾,小女孩眼噙淚水。一位着套裝的女士從母親手中接過校褸:「妹妹,跟我來。姐姐陪你去搭校車。」這頭已有人電話叫來救護車。
我拎着手指被掐得生疼的膠袋,走進電梯。兩位師奶正在議論邊度學普通話。我說跟我學吧,免費,我給你們電話。她們一臉驚訝地看着我:哇,咁好,點記?其中一位醒目道:得啦,我哋一人記四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