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雖可惡，其文才卻優於武宗。如嘉靖十九年（一五四○），世宗因安南長期不朝，命毛伯溫率軍討伐，出發前贈詩曰：

　　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

　　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氣勢雄壯，音節鏗鏘，後人增入《千家詩》中，固非偶然。

　　世宗與其孫神宗皆有二十多年不上朝的紀錄。世宗躲在宮中與道士胡混，卻依然掌握大局；神宗則如黃仁宇所言，無法面對朝臣黨爭而純粹怠工了。萬曆年間經濟發達，主因竟是皇帝怠工而管制較少，亦堪一嘆。神宗能詩能書，如今人連文萍所論，其〈畫眉山龍王廟碑詩〉及〈湖縣景命殿詩〉採用四言體，來自《詩經》講習的影響。然其比較流行的五絕〈勸學〉雲：

　　斗大黃金印，天高白玉堂。

　　不因書萬卷，那得近君王。

　　仍如宋真宗詩般誘之以利，倒真符合「資本主義萌芽」的時代特色了。

　　神宗死後不久，其孫熹宗繼統，重用大璫魏忠賢，清流人物飽受殘害。至熹宗之弟思宗正位，國勢已不可為。崇禎三年（一六三○）清兵入塞，女將秦良玉起兵勤王，大敗清兵。思宗聞捷，作詩四首贈秦良玉，其二曰：

　　蜀錦征袍自剪成，桃花馬上請長纓。

　　世間多少奇男子，誰肯沙上萬里行。

　　其後李闖入京、思宗自縊、清兵入關。此時秦良玉駐守四川石砫，屢敗張獻忠，高齡去世。乾隆修《明史》，秦良玉成為正史將相傳中唯一的女性。思宗詩云：「試看他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只是那麟閣已非朱姓所有矣。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