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某出版社委託，為一輯集子寫導讀。那朋友努力而勤奮，數年來積累了不少文字。但光有通順文字不一定能當個好作家。令人為難的是，那集子定名「小說精選」，閱後我認為定位為「故事」更恰如其分。

　　「故事」和「小說」分屬兩個種類。以前上海有個辦得很好的雜誌叫《故事會》，着重文字的情節性。其發展懸念性強，吊人胃口，常出人意料，時有「說時遲那時快」的效果。

　　小說卻是另一種文字，它除有故事的一些要素外，還注重表現環境、氣氛、心理，或有議論旁述，特別注重刻畫人物，寫出人物的命運。更重要的是，成熟的小說常有作家自己的敘事特點。

　　讀過多個《人魚公主》（內地譯《海的女兒》）的譯本。當與安徒生的原版本對照，發現他的寫法更接近小說。光寫一個大海，就有許多形象的描述文字。在故事中，一句「大海很深很藍」便一筆帶過了。故事常是三言兩語就能講完，類似電影或長篇小說的簡介。小說的鋪陳卻要縝密複雜得多，且因作家的敘事風格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面貌。

　　我認為朋友的文字更接近在講故事。我建議把集子定位為「故事」。說實話，在香港用「小說」命名，會嚇走一批讀者，用「故事」則更為親切，可吸引年少讀者及付錢的家長。

　　在香港，讀小說有固定的讀者，如同看芭蕾和聽交響樂一般，有固定的受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