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繆說：「如果你一直在找人生的意義，你永遠不會生活。」內地社會學家李銀河持相似觀點，她說自己時刻感到生命的無意義、不合理。人從來到世上，一路掙扎、追求、修煉，然後就那麼離開了。人生有什麼意義呢？這個問題無法解決，沒有答案，或者說這個問題的答案已有，但是沒有人願意接受它。這一答案就是：毫無意義。既知答案如此，又要勉強自己生活下去，這是一個不可解決的矛盾。

　　儘管生命本身是沒有意義的，但有些事對生命是有意義的：肉體和精神的痛苦對生命有反面的意義；而肉體與精神的快樂對生命有正面的意義。「重要的是把自己的生活變成一個藝術品，讓自己的生命活在快樂之中，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追求和計較。」我認為，人活着還是有意義的，但這種意義不宜過於渲染和誇大，誤以為人人都應該也可以影響他人——通常所說的社會貢獻。這樣不是太自以為是，就是活得太沉重，令人不安於角色，從而產生不必要的錯覺和錯位。其大失所望的結果又會是自以為卑。自大和自卑是一對孿生兄弟，根源皆為缺乏對自己的正確評價。

　　將人生孤注一擲於某個目標，忽略生活的過程，可以說是很多人的悲劇。我們習慣於找出每件事的意義，至於文學、文字的意義更是不敢漠視。美籍華裔學者夏志清說過令一向接受魯迅文學「匕首論」者很難服膺的話：民眾懂得怎樣生活，少幾個文學家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