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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楊福成

時間:2017-03-26 03:15:49來源:大公網

  不知不覺間,滿樹滿山的花就開了,濃郁的幽香沁人心脾,我知道,這是春天的從容。

  春天是自然的寵子,它無論做什麼,都是悄無聲息的,把河流的冰融化,讓百年的老樹抽出新芽,給荒蕪的土地披上綠裝,這些事兒,它誰都沒給說,只是從容地做着。

  從沒有人問它是不是辛苦,從沒有人送它一個微笑,它不計較這些,依舊是從容地做着。

  從容,就是這樣一個不索求不計較的辭彙,在陽光下行走,忘了尊卑,忘了世間的嘈雜。

  昨天,我去南山會見遠道而來的兩位朋友,在路邊看到了一位滿頭白髮衣衫襤褸的老太太,她左手提着個破袋子,右手從容地伸進垃圾桶裏,尋找她可愛的寶貝。

  她的寶貝,可能是一個礦泉水瓶,可能是一本爛書,也可能是一塊廢鐵……她把手伸進去,來回地翻,翻完要走了,又從容地瞅了一眼垃圾桶,就像剛生新芽的老樹瞅了眼春光一樣,絲毫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身後的高山。

  貧窮和低微,都是可以從容的。

  晨起,我看到一位姑娘穿着潔白的長裙,倚窗從容地眺望大海。

  海是平靜的,幾隻海鷗從容地掠過水面,姑娘微笑着跟牠們打了個招呼,黎明就這樣拉開了帷幔。

  高貴和渺小的從容,都是一樣的。

  兒時,你我都是穿開襠褲尿尿和泥巴的孩子,都是在草地上放羊的孩子,沒有是是非非,沒有錢多錢少,羊在不在,也不去關心。

  那段從容的歲月如發了黃的相片,貼在老家的土牆上,貼在坑邊的老樹上,風來雨去,大家都變了臉子。

  開豪車的匆匆忙忙,住高樓的匆匆忙忙,火車站背着大包小包的民工也匆匆忙忙,都讓人看不到一絲的從容。

  這也讓把手伸進垃圾桶裏的老人和眺望大海的姑娘的從容,成了掛在春天裏的幻象。

  這個世界少了從容,總是讓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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