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一個冬天的我推開窗戶,放眼遠眺,呀!一片銀色世界映入我的眼簾。原來立春好久的天再次「雪壓冬雲白絮飛」,於是我吟誦一代偉人毛澤東《沁園春.雪》:「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餘莽莽。」這時具有文藝範兒的妻子一臉興奮地接着吟誦:「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妻子忽然停下了,若有所悟,說:「小橋流水,不覺春風換柳條才是。」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如今都七九尾八九頭了,河也開燕也來了,妻子就拉着我的手說:「走,雪裏尋春去!」
人丟了,能找回來。東西丟了,也能寫個尋物啟事。尋春從何說起呢?我一臉疑惑和不解。妻子說:「東風未肯入東門,走馬還尋去歲村。我們沒馬騎,可以靠十一號汽車來尋春啊!」妻子就說出去晚了,說不定春就被人抱回家了。 剛出門,一束枝條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再次想起偉人毛澤東的詩句:「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妻子笑了,說:「都啥年代了,十三億神州盡舜堯還差不多。」妻子隨手將敷在她額前的一束柳枝挽在手裏說:「二月春風似剪刀,不知細葉誰裁出。你看,儘管天落雪了,那芽兒還是冒了出來。」我低頭一看,果真那根枝條上都開始鑽出了一股股嫩嫩的黃黃的芽兒。何止是這二月春風裏的楊柳呢?妻子用隨手帶來的一把小鏟子把跟前的雪端到一旁,露出地面的不少草兒也都冒出了芽兒。妻子對我說:「平時你有不少文章發表,給這嫩草芽兒來兩句詩吧。」說真的,一篇千字散文我不費什麼勁就能寫出來,可要是讓我創作幾句格律詩來就無能為力了。我說:「用古人的詩句來形容,行不?」妻子知道我的弱項,根本不想為難我,說:「隨便。」我一下子想起網絡上的一個段子就想開涮一下妻子,說:「男人不能說不行,女人不能說隨便。」妻子好像生氣了,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俗俗!」揚起手中的那把小鏟子做出擊打的架勢,我嬉笑着,趕緊開溜,誰知腳下一滑,我摔倒了,也就是跌了個仰八叉。妻子這時高興極了,哈哈大笑,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報應。」可是她見我摔得滿身都是雪,又立馬心疼起來,上前趕緊拍打我身上的雪。忽然,我齜牙咧嘴,嘴裏不停地說:「涼啊!」原來不知因為什麼,有一些雪屑灌進了我的脖子裏。妻子趕緊掏出紙巾把我脖子裏那些已經化成水的雪蘸了出來。這時我想起了唐代韓愈《春雪》的詩,說:「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原來這場春雪就是向我們報告春天到來的喜訊啊。
這時我們已經來到了村前的一條小河,那水綠綠的,清澈見底,靜靜地向前流淌着。妻子眼尖手快,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對我說:「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原來小河裏幾隻野鴨見着我們一步步走近牠們,先是膽怯地撲棱一下鑽進水裏,後是浮出水面,大膽地使勁搧動翅膀拍打着水面。那水面上的波紋,就一會兒擴散,一會兒聚攏,又一會兒散開,如舞女一樣翩翩起舞。
二月河水清,家家春鳥鳴。我們正要打道回府,一陣歡歌笑語由遠而近傳來,原來有更多的人像我和妻子一樣也來雪裏尋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