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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成「髒」的道理/馮 進

時間:2017-02-24 03:15:56來源:大公網

  為什麼有的病人中風失語,卻能在生氣時罵出髒話?髒話從何而來?語言中為什麼有髒話?世界各地對髒話的定義有何異同?長期聽髒話對人腦有什麼作用?為什麼對社會某個群體的詆毀之語(slur)會造成傷害?我們能通過審查、禁止、糾正等舉措避免髒話的負面效應嗎?

  美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的認知語言學家伯根(Benjamin Bergen)的研究課題很有意思:髒話(profanity)。他在二○一六年出版的新著《搞什麼》(What the F)中說,髒話表達了人類最強烈的情感:憤怒、恐懼、激情。它們又是最能表達痛苦或造成痛苦的詞語。正因為這類詞語在情感、生理、心理、社交各方面影響巨大,它們提供了關於語言、人腦和我們自身的獨特資訊。

  儘管美國的「有關部門」—聯邦通信委員會(FCC),嚴禁電影、廣播對公眾播放髒話,他們卻沒有提供具體被禁詞語的單子。不過,伯根研究發現,英語中的髒話不外以下幾種:褻瀆宗教神明,牽涉性行為或性器官,涉及人體排泄物,以及對某個種族、性向、性別、宗教群體的詆毀稱謂。有些語言中動物(韓國)、疾病(荷蘭)、死亡(澳洲原住民)也是罵人話。但總的說來,以上四種禁忌世界通用,儘管在不同語言中所佔比重不同,而且據說日文中沒有這四類髒話。

  為什麼英文中的髒話單詞通常只有三、四個字母?有人說,它們因為常用,所以比較短小。但作者說,除了少數例外,這些詞都是單音節,而且以撮口輔音結尾,使它們聽起來格外暴力、兇猛,另外,有些髒話類似「象聲詞」,發音暗示意義。為什麼有些詞逐漸演變成了髒話?有時因為兩者形狀相似(公雞和男子性器),有時因為比喻(比如母狗和淫蕩的女人),流傳開去,逐漸被接受為髒話。最後,人們忘了它們原來的意思,視其為禁忌辭彙,盡量不用或用替代詞。

  作為一個認知科學家,作者對髒話與人腦的關係十分關注。他告訴讀者,「人的左腦分管語言」的傳統看法並不準確。實際上,進化過程中更古老、原始的情感語言由右半腦的基底核(basal ganglia)負責。所以,有些左半腦損傷的病人無法思考後發言,但會在情緒激動時發出詛咒話語。而右半腦損傷者失去了罵髒話的能力,但背誦童謠等語言功能並不受影響。

  有意思的是,作者對「孩子多聽髒話也會有樣學樣,而且容易發展出暴力傾向」的有關研究不以為然。他不但指出這些「自我報告」式研究的疏漏,而且強調髒話有不同的語境。有時我們出口成「髒」只是表達強烈的情感,並無惡意。在孩子面前爆了粗口,只要向他們說明情況就行。簡單粗暴地禁止所有髒話不僅實際操作起來困難,而且可能剝奪有些人自我表達的權利。不過,他還是承認帶有歧視意味的詆毀語會給被歧視者帶來心理苦痛,造成抑鬱症等不良後果。

  語言當然因語境不同而意義不同。菲律賓總統爆粗口,罵奧巴馬「狗娘[婊子]養的」引發美國人極大不滿,但奧巴馬本人平日的語言沒那麼「清潔衛生」卻無人責備。作者本人對髒話區別對待:一方面認為在孩子面前說髒話沒啥了不起,另一方面又表示抵制歧視詞語,其實也揭示出此書是在美國社會這個特殊語境中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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