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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連着土地生長的秦川魂/胡艷麗

時間:2017-02-24 03:15:55來源:大公網

  圖:賈平凹著《願人生從容》由九州出版社於二○一六年十一月出版 作者供圖

  賈平凹,是中國文壇一面招風的旗幟,書寫八百里秦川大地真實的生活,《秦腔》、《廢都》、《極花》都好像從黃土地裏長出來的特產,有着粗糙的面子,以及深入人們真實生活、觸碰了人們真實情感的裏子。儘管一路走來,賈平凹毀譽參半,但一切紛擾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他是中國大歷史、大社會的真實記錄者,其文字將成為「歷史的影像」,有着持久的生命力。

  正因賈平凹在文壇上的影響力,對他的新書散文集《願人生從容》自然有較高的期待。遺憾的是,該書初讀並不見驚艷,就連着名的《醜石》讀來也是一種教科書思想教育的範兒;而《古土罐》、《茶杯》、《殘佛》等文章讀來總有一種隔閡感。隔閡的並非是文字,而是隱約其間的一種文人端着的姿態,還有一些精明的算計,總感覺在雅與俗之間有種質的失衡。或許是生活多羈,命運多羈,曾經吃過的苦烙印在了生命裏,令人在雅時不能忘了那苦、那痛。

  該書妙在一波三折,在初起的對物的頌念之後,文章開始轉向黃土地上的人,這是賈平凹的強項,一寫到這些土生土長、有血有肉的人,他的筆就活了、就妙了、就有了某種魔力。

  《懷念金錚》、《編輯逸事》、《李相虎》等文,令人頗為動容。豪氣干雲,為朋友兩脇插刀卻英年早逝的金錚,令人扼腕;那慧眼拾珠,全情投入為了一本書稿,輾轉兩地,幫助垂危的作者一字一句訂正稿件的編輯,令人尊敬;那沉寂如龜,潛心練字的青泥散人,更有幾分世外高人的仙風道骨,令人仰慕。

  書中還有個頗具特色的男子,他長相奇醜「眼睛不像是先天生的,像是父母後天用指甲摳成的」,但他身手利落,在河邊摸魚抓鱉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把式,三十幾歲的年紀卻仍舊討不上一個媳婦,天天在河邊扔「漂流瓶」,祈等着「有緣人」收到他的來信。「以後的日子,我能養活你,我不會打你,你來我們村落戶也成,我也可以招過門去,生下孩子姓你的姓也行,我等着你的信」。作者說這人真誠而又有趣,但透過這真誠有趣的人,以及《一對情人》、《石頭溝裏一位復退軍人》、《相思》等文,分明是真實的秦川人泥沙俱下、悲喜參半的生活寫照。

  文章雖小,確是五臟俱全,令人不禁聯想到他的長篇小說《極花》中一波三折的故事演進,那別出心裁的雙結尾,不知如若續上《摸魚捉鱉者》的文,那又將是怎樣一種情況?大齡男青年討不上媳婦兒,僅僅是生活浮在水面上的一點表象,究其原因卻有着此地經濟閉塞落後,文化發展遲滯的深層原因,由此也會衍生一系列的社會問題。

  讀賈平凹寫的散文《秦腔》最是酣暢淋漓。他的話說得直爽,帶着土腥味兒,再不見文人那端着的範兒。「農民是世上最勞苦的人,秦腔是他們大苦中的大樂,當老牛木犁疙瘩繩,在田野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立在犁溝裏大喊大叫來一段秦腔,那心胸肺腑,關關節節的困乏便一盡兒滌盪淨了。」他懂得,農民高興時一吼秦腔,那高興得像被烈性炸藥爆炸了一樣,要把整個身心粉碎在天空的暢快;也明瞭農民痛苦時,揪心裂腸的唱腔裏蘊含的有情有味的美,把整個天空都灌滿了。

  秦腔裏的之乎者也從大字不識長滿了鬍子的農民嘴裏長嘯而出,就像從大地上發出的聲音,蒼涼渾厚,激越雄壯。秦川大地躺着多少王侯將相的屍骨,荒草堆裏藏着多少半截石碑,歷史就長在這片土地上,文化的根與魂就生在這片土地上,農民吼出的那一聲秦腔,又何止是此一世的愁苦與快樂,分明是歷史與今天相疊加綿延的成果。秦腔是為大地而生的,古寺廟中可以變成天地大梨園,地壟溝裏也可以吼幾句秦腔,這就是秦腔的氣勢、秦川人的氣勢。

  秦腔在書頁間嘶吼,那些連着土地生長的秦川人的生活,在作者筆下確是活的、生動的、有靈有肉的。正因為有了這些帶着土腥味,採自民間的故事,才令這本書有了韻味,有了生命,有了有別於他人的風格與魅力。賈平凹,他是連着秦川土地生長的秦川魂,這裏的高天黃土秦川人給了他源源不絕的創造力,他也以文字反哺了這片土地,讓世界認識了秦川,了解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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