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安全感的女子,說話是不會輕聲細語的。即使有,也是一種表演,前一刻的溫柔掏空的是後一刻的耐心。那些看似強大的女子,表面上橫刀立馬,氣勢洶洶,實則背後蒼茫茫一片虛空,沒有一個可以倚靠的臂彎,才硬撐起了女漢子的強悍。
真正溫婉的女人,心中必定是有愛的,身後也必定有愛她的人。因為有愛,說話才能氣定神閒,因為有愛,才能遇事處變不驚,因為有愛,才能淡看雲捲雲舒。因為有愛的支持,她知道不論遭遇何種變故,身邊都有人願意和她一起承擔,有真正愛她的人,她可以無視一切世俗的眼光,勇敢地去做自己。
身邊有一女子,她是家裏的幺妹兒,從小哥哥寵、姐姐疼,生活中似乎從沒有什麼犯難的事兒。在她口中,什麼事都不是事兒,反正有N種解決方案。雖然她很少真正用到兄、姐幫忙,但一副安然快樂的樣子真是羨煞旁人。再反觀她身邊的另一女子,一個人隻身漂泊在外,她最喜的就是平穩,凡事都計劃好,然後按部就班地施行,但凡小小的變動,都會引起她的焦慮,雖然大部分事情最終都妥善解決,但她的緊張與不安相較於前一女子的氣定神閒,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這中間巨大的分別,並不在於兩女子的應變能力,而是一個有愛的接盤,而另一個人除了自己一無所靠,生病和憂傷都成了一種罪過。
工作中,那個孤身一人的女子,素有「拚命三郎」的「美譽」。面對臨時工作任務,必定是第一個完成,面對複雜的大型攻堅難題,也必定是打出足足的提前量,在別人還在不緊不慢地探路之時,她已率先攻下一程。問及她為何如此拚命,別人的工作都可以延時「長命工夫長命做」,為何她要和時間賽跑?她說無論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中,她似乎都有強迫症,必須提前安排好一切,才能安心、靜心,否則就寢食不香。她已經習慣了,在關鍵時刻沒有人幫忙只能一個人硬着頭皮上,已經習慣了自己像個將軍一樣衝鋒陷陣,而周圍是一群看熱鬧不加援手的人。在外人看來,她能力出眾,可以完成別人不能完成的任務,而其實她心裏明白,她除了向前,沒有退路,她禁不起任何閃失。
其實,女漢子也是要人疼的,尤其是職場上風風火火的女人,她們心裏大都沒有安全感,強悍有時不過是掩飾脆弱的一件外衣。只是那外衣並不暖和,風吹即透,強悍外套下的女子無人處多半淒涼。人前堅強,人後脆弱,一陽一陰兩副臉孔,生活是何其之累,活脫脫的畫皮。如果沒有愛的滋養,沒有親友情感的支持,「習得性無助」(習慣性的無助感,出自美國心理學家塞利格的研究)會讓一個曾經錦心繡口的女子變成一隻刺蝟,一隻馬蜂,甚至是隻母老虎。當然,這母老虎也不過是隻紙老虎,外強中乾,輕輕一推,就原形畢露。
有時,聽人說起某某女子如何機關算盡,如何在職場上與他人拚個「頭破血流」,聽得一身雞皮。紅樓夢中寶玉筆下水做的女人,溫柔似水眉目含情,如何現實中的女人,尚未嫁做人婦,就已經世俗至此、刻薄至此,玩起手段來比男人絲毫不差?回頭望,那個「心機女」也是情路坎坷,失敗的初戀,使本就敏感的內心更加雪上加霜,她把對初戀情人的怨恨化成了對這個世界的刻薄,看人的眼神都格外酸澀起來。從此,她將工作上的拚殺當成了一種掩蓋內心空虛的手段,愛意消沉,面容自然也不會和善,這又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女人是需要溫情滋養的動物。有了愛,不論是親情、友情、愛情,都可以讓一個女人容光煥發,就連心理學上的「大五人格」都會發生移位,所謂的開放性、盡責性、宜人性、穩定性和外傾性,對於擁有安全感和缺乏安全感的人而言,斷不是可同日而語的。
愛是這世間最珍貴的禮物,也是最昂貴的奢侈品。有之,女子溫婉如花,柔韌而充滿力量,無之,女子則會生出一層層的鎧甲,表面上以一己之力,抵禦世界的寒流,實則鎧甲內裏的硬刺,針針刺骨。那些寧靜、內斂、笑顏如花的女子,她的內心無比強大,可以包容整個世界的粗糙與不完美,而她的支點不過是來自親友的呵護關愛,而她能夠回報這個世界的卻是一生的美麗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