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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生南國/趙稀方

時間:2017-01-23 03:15:58來源:大公網

  圖:香港文學期刊《紅豆》 作者供圖

  三十年代初期的中國文壇,一方面左翼文學蓬勃發展,另一方面現代主義文學異軍突起,兩支隊伍既有重合,也有衝突。值得注意的是,與此同時,香港文壇出現了文學期刊《紅豆》(一九三三年十二月)。《紅豆》一方面刊載左翼小說,另一方面刊載現代詩歌,兼容兩家,很讓人矚目。可惜的是,現在知道這個刊物的人已經不多了。

  從《紅豆》發表的易椿年的《阿黑的夢》、林夕的《血輪》、葉惠青的《一個女工》、梁之盤的《工作間零拾》、易椿年的《某工廠的一個小景》等小說看,香港早期新文學在觀察和呈現的視角上開始發生轉折。二十年代的《小說星期刊》和《伴侶》等刊物中常見的戀愛婚姻題材作品減少了,代之以對於社會下層的關注和階級意識的生長。不過,與同時期國內左翼文壇小說相比,《紅豆》的小說實力未見突出。較值得一提的,是現代詩的成績。

  《紅豆》上不但發表了大量港粵本地詩人的詩,還聯合了京滬文壇詩人,儼然是中國三十年代現代詩的一個重要陣地。柳木下、陳江帆、侯汝華、林英強、李心若等人都是本地詩人,然而都已經在內地詩刊如《現代》上大量發表作品,在內地詩壇上具有一定的知名度。港粵之外的詩人也同樣在《紅豆》上發表作品,四卷一期的「詩三家」包括北京的林庚、李長之和張露薇三家,滬上詩人路易士也在這一期發表了《遲暮小吟及其他》,還有韓北屏、吳奔星等大陸詩人在《紅豆》發表詩作。對於這些大陸詩人的詩集,《紅豆》多有廣告介紹。僅就《紅豆》四卷一期,就介紹了林庚的詩集《夜》和《春野與窗》、李長之的詩集《夜宴》,還有路易士的詩集《行過之生命》。

  吳奔星曾發表文章,說明當年他辦《小雅》的時候與《紅豆》的交往情況:《小雅》「創刊不久,就得到香港梁之盤先生的信,並把他主編的《紅豆》文藝月刊寄給我,以示交流。接着,我和李章伯的詩也在《紅豆》上發表。……我和他的書信來往,雜誌交流,到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一聲炮響,便中斷了。」[吳奔星《懷念香港作家梁之盤先生》,二○○○年《香港文學》第三期。]由此可見,《紅豆》當初與國內現代詩壇保持着聯繫。

  以中國三十年代現代詩運動整體而論,《紅豆》的詩歌群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那就是香港詩人特有的「半唐番」體。「半唐番」指香港不中不西的混雜文化,陳冠中甚至提出了「半唐番美學」,以此概括香港文化。香港學者鄭政恆專門發表過《香港詩歌與半唐番城市生活》,以「半唐番」文化概念闡釋香港現代詩特色。經常被論者引用的「半唐番體」詩代表作品,正是張弓發表於《紅豆》二卷二期的《都市特寫》。

  香港的「半唐番」詩,最早可以追溯到李金發。李金發出生於廣東梅縣,但中學就到了香港,先在譚衛芝英文學校就讀,後來入都會學校聖約瑟中學(羅馬書院),接受英式教育。後來又到法國學習雕塑多年。正是這種半洋半中的文化背景,讓李金發寫出了引起文壇爭議的《微雨》《為幸福而歌》中的中西、文白混雜的「半唐番」體詩。

  李金發很支持這些香港的「半唐番體」詩人,並將其視為自己的詩歌的傳人。李金發曾在一九三三年六月為侯汝華的《單峰駝》寫序:明確將侯汝華稱為自己的傳人「侯君的詩,全充滿我詩的氣息。我:低抑而式微,……如弊屣之毫無顧惜,……噫!你,我的同病者,……幾以為是自己的詩句。」在他看來,侯汝華「如果能夠多讀法國現代各家的詩,將來一定有豐盛的收穫。〔李金發《序侯汝華的〈單峰駝〉》,一九三三年八月南京《橄欖月刊》第三十五期。〕同時,李金發又為林英強的《淒涼之街》寫序,欣賞他的通常容易被人批評為晦澀神秘的詩風〔李金發《序林英強的〈淒涼之街〉》,一九三三年八月南京《橄欖月刊》第三十五期。〕。李金發連續為侯汝華、林英強等詩人親自寫序,說明他對於香港「半唐番」體詩體的自覺。

  一九三四年九月,香港《今日詩歌》隱郎的《論象徵主義詩歌》,這是一篇為象徵主義辯護的長文。有趣的是,隱郎在文章後面部分談到中國象徵主義詩人的時候,列舉的詩人是李金發、施蟄存、侯汝華、林英強、鷗外鷗、林庚幾個人,多是與香港有關的詩人。以李金發開始的香港「半唐番」體的詩歌線索,在此已經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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