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清人記載,徽宗晚年軟禁於五國城(今吉林扶餘),卻依然不廢丹青。乾隆年間,還曾在遺址掘得徽宗晚年日記和所畫鷹軸,千餘年墨蹟如新。
當今徽宗傳世書畫猶多,如《穠芳詩帖》、《芙蓉錦雞圖》、《祥龍石圖》等皆載錄其詩作。而《全宋詩》似未輯入,不知何故?又如其《宮詞》:
新樣梳妝巧畫眉,窄衣纖體最相宜。
一時趨向多情遠,小閣幽窗靜弈棋。
內容無甚深意,卻儼然一幅仕女圖,宜動宜靜,反映出宋代審美觀。
徽宗詞現存十餘首,亡國後所作僅兩首。《燕山亭》以嬌艷的杏花被風雨摧殘為喻,感慨痛苦的遭遇,並思念故國,深沉哀婉。《眼兒媚》則是與欽宗唱和之詞: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里帝王家。
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
家山何處,忍聽羌管,吹徹梅花。
上闋的富艷與下闋的悽楚形成極大的反差,令人鼻酸。欽宗和詞曰:
宸傳三百舊京華。仁孝自名家。
一旦奸邪,傾天拆地,忍聽琵琶。
如今在外多蕭索,迤邐近胡沙。
家邦萬里,伶仃父子,向曉霜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在歷史角度,自不能把亡國責任全推給奸邪;但在文學角度,面對這對悽慘伶仃的父子,讀者還能講什麼呢?
徽、欽北遷固然可悲,卻促使金國文化大幅提升─儘管代價是北宋芸芸老百姓的血淚生命。民間甚至傳說,清代皇室愛新覺羅氏就是二帝在北方的後裔。此言不必當真,卻反映出世人縱痛恨徽宗無道,仍予他以深切的同情。浮浪子弟、輕佻端王,大概就是從《清明上河圖》的花團錦簇中走出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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