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一天，走在香港中環的路上，人流如梭。行色匆匆間接到來自北京的電話，說是中國作家協會邀請我參加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

　　「時間還沒確定，大約是在十一月底，希望你能出席。不知是否有空？」對方問道。

　　那個時間，我已經訂好去加州的機票。

　　人們都知道中國作家協會是一個獨立的、中央一級的全國性人民團體，薈萃了文學界的人才精華。擁有逾萬名會員的中國作家協會，每五年召開一次的全國代表大會才是中國作家協會的最高權力機構。

　　以往每次的大會，都要總結前一次代表大會以來的工作，在分析文學事業面臨的新形勢、新任務的同時，一起謀劃今後五年作協的改革發展，修改作協章程。更重要的是選舉出新一屆作協領導機構，每一位代表都有權利投下自己神聖的一票。能夠作為香港代表去北京參加大會，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去北京參加大會。」回答是肯定的。如此盛會不去沒有道理。隨後我推遲了飛美國的機票。接受中國作協為我訂購的往返北京機票。

　　報到的那天，是二○一六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北京的天挺藍的，冷冽的寒風吹散了霧霾。儘管太陽露出了笑臉，零下五度的氣溫，也凍得你必須裹上羽絨衣。

　　舉着「中國作協」牌子，在接機處等候的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地引領我去停車場。接我的車子像是剛擦洗過，裏面飄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車前的玻璃窗上貼着醒目的紅底黃字「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車證」，上面還印有以標點符號逗號為構圖主體，形如朝陽的中國作家協會會徽。

　　年輕的司機穿着掛有臂章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有禮貌地和我打招呼。然後自我介紹說他們的汽車公司，負責此次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全部交通。

　　安排好周到，與天氣比較有種暖暖的感覺。

　　當晚，就在北京飯店會議廳舉行了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預備會議。由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主持預備會，她沉穩，有亮度的聲音，比多年前見她更加雅人深致。會議宣布總共有九百八十七名代表，表決《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資格審查報告》及大會議程、主席團等建議名單，都是全票通過。

　　第二天清晨，一抹初陽升起。滿載代表的車隊，一輛輛駛向長安街，經過天安門廣場，在人民大會堂前停下。大會開幕式將在這裏舉行。

　　我曾經許多次經過人民大會堂，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仔細認真地觀看它。百多根高大的圓形廊柱，並列環繞在呈「山」字形的建築平面。淺黃色的花崗岩牆面上，有黃綠相間的琉璃瓦屋簷。四面都有門。代表們紛紛站在正中央鑲嵌着國徽的下面合影，拍攝這個讓人終生難忘的瞬間。

　　進入大會堂，都要經過嚴格的安保檢查。頭天晚上已經接到「請勿帶包，請勿攜帶專業攝影、攝像器材，請勿帶手機」的通知，一早我就將手機鎖進了保險櫃。

　　第一次走進人民大會堂，你會有種神秘感。這裏一直是國家和各人民團體舉行政治活動的重要場所，也是中國歷屆國家領導人和各界人民群眾舉行政治、外交、文化活動的地方。

　　穿過古典樸素的中央大廳，就是主體建築─萬人大禮堂。大禮堂中沒有用一根立柱做支撐，穹頂中央巨型的紅色五星燈，與旁邊點綴着鎏金的光芒線和漫天的星燈，璀璨了整座大禮堂。即使這幾乎是每一個國人都不會陌生的壯景，可當你身臨其境時也會感到震撼！

　　在這裏，我遇見許多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朋友，還有許多是從作品中熟悉的作者。

　　上午十點整，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和中國作家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同時開幕，被人們稱為是傳統上中國文學藝術界重要的「兩會」，也是中國文學界最高級別的盛會。國家主席習近平與全體政治局常委，依次從舞台的右側進入主席台。

　　我的座位在一樓前六區六排五十二號，整場比較近距離地聆聽習近平的演講。

　　聽完報告，我們港澳台的代表們還沒回到酒店就在車上熱烈議論開了。接着在後來的分組討論中，幾乎每一個人都發了言。

　　縱觀通篇講話，寫得實在，講得生動，沒有空洞的說教，在對文學規律的深刻把握上，有着高屋建瓴的深刻。「文運同國運相牽，文脈同國脈相連」，充分體現了國家對文學和藝術的高度重視。

　　我們每個人既可以在習近平的講話中領略到共同關注的問題，還會因為自身的情況不同，領略到各種不同的問題，這是因為講話的觀點密度極大。比如他勉勵文藝工作者堅持服務人民歌頌人民，我想，這也是古往今來所有優秀文藝作品和傑出文藝家的基本準則。屈原之問天，杜甫之泣別，曹雪芹之夢紅樓，魯迅終其一生超脫彷徨之後的吶喊，無一不是在家國情懷中大寫着一個詞：人民。人民，永遠是我們中國故事的主人公，也是我們香港故事的主人公。

　　大會閉幕式的十二月三日晚上，代表聯歡晚會在人民大會堂的宴會廳舉行。宴會廳也是一個建築奇觀，它的面積相當於一個足球場，可以容納一萬人的酒會，南面還有一個供文藝演出用的舞台。

　　奶黃色的牆壁和巨大的圓形柱廊，裝飾着瀝粉貼金花飾，整個大廳給人金碧輝煌的視覺效果。曾經在電視新聞中看過這個大廳，常常是舉行盛大國宴和國慶招待會的地方。此刻我卻注意到用白布鋪蓋的桌面上只有茶杯，見不到第二樣擺設，真是乾乾淨淨。

　　聯歡會開始前，習近平大步走進宴會廳，代表們興奮地不約而同站起來鼓掌，還聽到有人大聲喊「習主席您好！」習近平也笑咪咪地向大家揮手。氣氛明顯要比開幕式上輕鬆許多，我也實在沒想到能在大會期間兩次見到習近平主席。

　　習近平走到舞台前面中間的圓桌坐下，我們港澳台代表團與他就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演出開始後，我發現台上每次表演完一個節目，他都高興地鼓掌。當藏族老歌唱家才旦卓瑪一曲下來，有人將她引領到習近平前時，我清楚地看見習近平與她握手和點頭說話。

　　精彩的節目，出自於藝術界的大會代表，他們都是人們熟悉的歌唱家、電影藝術家、戲劇家、音樂家和曲藝家等。一直觀看到演出結束，習近平走上台去與演員們合影。

　　為期四天的大會圓滿結束。突然我有一種衝動，那就是要多寫。寫好我們的人民，寫好我們自己的故事，寫好香港的故事，寫好中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