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歲末，心裏愈發期待一場典禮能舉行否？

　　對此，也許有人說，歲末年初，很多單位為了總結表彰，激勵員工，搞個聯歡晚會和慶典活動很正常。只要不鋪張排場，辦得簡約實在，這類喜慶活動還是會有的。

　　但我指的這個慶典，非公司企業所為，而是一所中學的歲末散學典禮。學校距我家的樓不很遠，散步七、八分鐘就到了。站在朝南的陽台上，視野開闊，校內的教學樓、田徑場、乃至搭了雨篷的觀眾台盡收眼底。白天我回單位上班，學生們來校上課；傍晚我回家，他們也放學了，彼此像跑在不同軌道的車，相近而不可遇。有時在陽台眺望，也沒刻意留意這所學校。

　　一個偶然的機會，這所學校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引起了我的興趣。一個歲末的夜晚，寒風凜冽，連習慣供暖的東北人到這都說這嘎瘩冷得扛不住。我蜷縮家裏，關緊門窗，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正看電視，此時，透過陽台的玻璃拉門，學校操場已經張燈結綵，一片通明，觀眾席上影影綽綽坐滿了師生，人聲鼎沸，刺耳的廣播不時高聲說着什麼，大概是宣布注意事項什麼的，噢，我明白了，是學校的散學典禮呀，緊接就放寒假了。就聽一陣掌聲，一個男中音上台講着什麼，我想應該是校長吧，語調慷慨激昂，一個學年結束，是該有回顧，有展望，講話要有力度，給師生們以鼓勵，以祝福。再過一會，又一陣歡呼和掌聲，演出開始了。

　　操場架起的各種燈光直往舞台上射，不斷閃爍和旋轉，把個舞台上下耀得光怪陸離，尖叫聲，口哨聲，高潮迭起。孩子們身着單薄的演出服裝，色彩光鮮，賣力地唱啊跳啊滾啊，盡情宣泄，談不上有多精彩，由着自己的審美方式和表演套路來演，喜歡就好。像《冬天裏的一把火》，唱得不假，舞得夠勁，大冷的晚上，這裏是夠熱火的。《Superstar》，青春的舞動，歡快的速率，一如歌中所唱：「你是風，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響徹夜空。還有些歌我聽不懂，應該承認年齡的代溝，就歌舞而言，與後輩的興趣已不完全相同。

　　看到這，我一時欽佩起這些孩子來。當我們坐在暖融融的室內，悠閒自在地消磨時間，慵懶地等待歲末的過去，孩子們卻不畏夜的寒冷，「美麗凍人」地在運動中伸出雙臂，熱情擁抱即將到來的新年，目標雖相同，精神面貌大有差別！這一年，孩子們在校收穫了知識甘露，收穫了理想憧憬，也許還收穫了父母獎勵的iPhone 7，甚至收穫了手牽着手的早戀……他們的思想品行還需打磨，人生之路還要引導，但此時散發的激情，給上一輩人以足夠的感染，傾注了無限的動力。以往，我也數次組織過單位的聯歡晚會，活動籌劃、節目審改、租衣綵排、音響燈光、場務安排等環環相扣，十分繁瑣，有時不免馬虎草率。比照孩子們這面鏡子，對待任何工作，都應拿出青春般的活力和投入。

　　這所中學的歲末散學典禮連年舉行，我都在陽台或窗前聆聽瞭望一陣，欣賞這提前到來的「春晚」。可是去年，各種機械車輛開進校園，偌大的田徑場變成了工地─寸土寸金的校園要蓋新樓了，改善了教學條件，體育場地被擠壓也是不爭的事實，誠如聖人所言，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扼腕嘆息的還有散學典禮的中斷，感到若有所失，愛熱鬧扎堆的孩子們，可是去哪兒迎接新年鐘聲？

　　辭舊迎新，人人增長一歲，新校樓更似春筍節節拔高，擋住了校園的一部分景致，擋不住我對這場典禮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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