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是書法家,有四百多個學生先後跟過他學寫字。每到周末,家中坐滿人。其中不少是護士和教師,一個介紹一個,父親的登記冊上排得滿滿。
可是我不是父親的學生,因為那年代我要教書、改簿、寫專欄之外,還是兩個社團的理事,會務繁忙,沒有時間練字。不過我的硬筆書法不差,因為我上課要用粉筆寫黑板,寫專欄也是圓珠筆寫在原稿紙上,功多藝熟。
如今不用寫板書了,也不用在原稿紙上爬格子了。最近忽然動念寫起毛筆字來。起初對毛筆柔軟的筆鋒控制不到,手也發抖。練了不到一個月,發覺已經有不小的進步。
我選擇一種厚重樸實的書體,形貌在隸書和宋體印刷字體之間。我臨寫隸書碑帖,但書寫時加以改變,成為我自己的一體。我用這種字體抄寫唐詩,完成一篇後,逐字觀察,把難看的圈出來,重新裝置。然後寫第二、第三遍。到第三遍時看上去已經舒服,便蓋章保存。
除每個字的裝置外,我着重它們與上下左右的照應,或揖讓,或俯仰,或相依,有大小疏密之變化,亦有濃淡之間隔分布。自覺進步頗快,經已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