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先生是我以前的同事。三年前合作一個日本的項目,他是日方經理而我是中方經理。如同很多上了年紀的日本人一樣,水野好靜,很愛看書。他的前一個項目到客戶現場單程需要一個半小時,他每天路上看書。兩周就看完一本,閱讀量非常高。而他顯然對於書的選擇也非常有眼光。三年前,他推薦給我一本小說,叫做《被稱作海賊的男人們》,三年後當我重新到日本的時候,已經成為非常熱門的書並被拍成影片將要首映。
「看完了非常感動,當時就淚流滿面。」他說,「在山窮水盡的境地下決心不放棄,咬牙堅持,這是日本企業的精神。」
然而共事三個月不到他請了病假,這引起了我們項目組很多猜測,因為水野對中國團隊一直非常友善,甚至有同事猜測是日方內部的權力鬥爭,他受了一些欺負而退出,畢竟這在日本公司中常有發生。
半年後我再次出差又遇到了他,因為病假的原因他已經退出項目組,他單獨請我一起晚餐。
「我得了癌症,做了手術,剛回來上班。」他淡淡地說,好像在說一個普通手術,我不知如何作答,他卻笑笑說,「沒什麼的,我的一個同事,做了腦瘤手術,一周後就回來上班。」我知道日本人從來是將工作視作一種人生的需要,但我無法不感慨他此時教予我的生活的態度和生存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