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道德中宮內景\劉天攝
全國各地,建孔廟者多,老子廟卻很少。老子這位春秋時期的著名思想家,其哲學思想猶如中華民族的文化根脈之一,千百年來涵養着一代又一代炎黃子孫。
中國建造老子廟從漢代就有,以唐代為盛。可以說,若時光退回到唐朝,作為一個譙郡(即今亳州,有傳是老子出生地)人,肯定會有大受聖恩的感覺。唐初,唐高祖把「譙郡」更名為「亳州」,設總管府,提高了亳州的級別,又把亳州原有的老子廟重新整修以擴大規模,並尊奉老子廟為太廟,大興土木,把這座「太廟」建造得富麗堂皇、蔚為壯觀,香火鼎盛,往來香客絡繹不絕。
唐朝畢竟是李家江山,老子本姓李,道教自然是唐朝統治者要尊奉的宗教信仰。給自己的「先人」大修宮觀,這是積德孝敬祖宗的福報,當然要做,而且要做得漂亮。皇帝威儀天下,他所做的事情,全國人民都要效仿,讀書人又都是天子門生,當然要多次進出老子廟,以求功名。這是一項良性迴圈,這些讀書人考取功名以後,做了一個地方的父母官,一定要反過來反哺自己的信仰,於是,老子廟的規模逐漸擴大,在唐朝時,規模盛極一時。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古亳州,唐朝統治者分別在老子故里興建了太清宮(在今河南鹿邑)、道德中宮(在今安徽亳州)、天靜宮(在今安徽渦陽)等三座老子廟,這三座廟宇均沿着渦河分布,渦河好似一條玉帶,把三座宮觀串珠成鏈,渦河母體懷抱着這些宮觀,好似一條巨龍,飛簷與翹角宛若牠騰空而起的氣勢。
這條巨龍,又讓人想起春秋戰國時期,同樣是在道德中宮門前的一條巷子裏,孔子帶着自己的弟子,風塵僕僕來到亳州,顧不上到驛館安頓,就趕忙前去向老子問禮。兩人一見,相談甚歡,孔子受益匪淺,問禮之後,向弟子感慨的第一句話就是:「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游;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於龍,吾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邪!」
「龍」,後被用來指代有道高人的學問高深奇妙,如龍之變化不可測。後來,陸游還援引活化這一說法,他的《讀老子傳》詩云:「但說周公曾入夢,寧於老氏嘆猶龍。」一句「其猶龍邪」,足見孔子對老子的嘆服程度。
讚嘆老子的何止唐代君主和孔聖人?到了宋代,宋真宗先後多次來到亳州,並與這座城結下了淵源,亳州為藥都,宋真宗尤為喜歡亳州進貢的靈芝,眾人皆看到其表象,未知的是宋真宗早知亳州為「仙鄉」,北宋大中祥符七年,宋真宗自渦河登岸,前往拜祭老子,賜登岸渡口旁磚橋為「靈津渡」,經北門,賜北城門為「均禧門」,城樓為「均慶門」,天子隆恩,全城沸騰。亳州人都知道,這全仰仗了老子的福澤綿延。
風雨浩蕩若百年,到了元末,劉福通擁韓林兒為皇帝,號小明王,建都亳州,劉福通想建造一座宮殿,時間緊、任務重,無處找老磚舊瓦,東西踅摸,竟然把道德中宮的宮觀給拆掉了,在今亳州北關明王台上建造了一座「明王宮」。也許正因動了老子的宮觀,因果報應,小明王注定成了一個短命的蕭條帝王,不久他的「王朝」落敗。
宮觀雖毀,老子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卻愈加高大,到了明萬曆年間,在亳州知州馬呈鼎的主持下,在原址上重建道德中宮,增建「著經堂」,西側建有「春登台」,雖無原有規模,因其小,反倒精。道德中宮前中後建築布局呈現一個「三」字,契合《道德經》中「三生萬物」之意,精深巧妙,令人稱讚。
近來,聽聞道德中宮前的「問禮巷」修繕啟用了,一百九十米的「問禮巷」延伸向前,讓人想到,經由這條小巷,老子思想猶龍躍世,穿越千百年來,伸向無垠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