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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媽媽一起過國慶假期/陸琴華

時間:2016-10-11 03:15:46來源:大公網

  以前,每一次我回鄉下前都要事先打個電話給媽媽,算是報喜,也算是讓媽媽思想上有個準備。今年國慶,我沒有事先打電話給她,而是騎着自行車來個突然襲擊,給媽媽一個驚喜。「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領自個去。」今年媽媽八十三了,可媽媽耳不聾眼不花,她一聽到院子裏響起的自行車鈴聲,抬頭一看,知道是我,不由得又驚又喜,連連說:「我還以為你出去旅遊了呢。」據媽媽說,國慶期間村裏不少人閒着沒事,也跟城裏人一樣出去旅遊了。我笑着對媽媽說:「我是回鄉村旅遊呢。」媽媽聽到這,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對我說:「我打棗子去。」記得杜甫有一首寫棗子的詩:「堂前撲棗任西鄰,無食無兒一婦人。不為困窮寧有此,只緣恐懼轉須親。即防遠客雖多事,便插疏籬卻甚真。已訴徵求貧到骨,正思戎馬淚盈巾。」儘管這是一首扶弱濟貧的詩,用在這裏不大合適,可是我一直覺得媽媽一人在家是多麼孤單和不易。那棵棗樹有碗口般粗,蓬鬆的枝幹上密密麻麻墜着棗兒,紅紅的,艷艷的,如火燃燒,又像星星閃爍。媽媽用竹竿撲打,嘩啦啦,有不少棗子落了下來,我呢,低頭彎腰去揀。瞧着那熟透了的棗子,我來不及用清水洗一洗,就塞到嘴裏。我咬一口,脆生生,一股甘甜透過喉嚨頓時湧遍了全身,我抑制不住激動和興奮,說:「真甜。」

  媽媽好多年前就把責任田轉讓給別人種了,可是她還經營着幾分自留地。在那些自留地裏,有的種着白菜蘿蔔,有的種着菠菜芫荽。媽媽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就對我說:「施肥去。」施什麼肥呢?媽媽提着一隻竹筐來到一個灰堆前,那灰堆跟一座小山似的,有草木灰,有人糞尿,甚至還有從溝渠裏撈上來的已經漚爛了的野草。這就是過去人們所說的農家肥,或者土雜肥。那時白菜蘿蔔已經長得成型了,嚴嚴實實,遮住了地面,媽媽用鏟子在兩行白菜之間的空地上犁出一道溝來,就讓我把那些農家肥放到裏面去,給白菜施肥是這樣,給蘿蔔施肥也是這樣。要給菠菜和芫荽施肥了,媽媽乾脆把那些農家肥統統覆蓋在上面,這樣做既達到施肥的目的,又能起到防寒禦冬的作用,一舉兩得。

  我常年在外工作,一會兒上南,一會兒下北,沒個固定的工作單位和工作地點。媽媽想來城裏的我家住上幾天也不能。國慶假期了,媽媽想不想到城裏的我家住幾天呢?一開始媽媽還有些不情願,可是經不住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到最後還是跟我一起到城裏了。

  我所在的內地縣城沒什麼著名景點,也沒有什麼名勝古蹟,有的只是高樓大廈、拓寬的馬路和千篇一律的公園。可是這些,媽媽不常見。媽媽到了我家後,我說:「我帶你到超市啊。」超市,媽媽不陌生,城裏有,鄉下也有。媽媽以為我要到超市給她買好吃的,趕緊說:「我什麼都不缺。」到最後媽媽還是在我的陪同下,到超市裏去了一趟。我家門前不遠處就是公園,一吃過飯,我對媽媽說:「我帶你上公園啊。」媽媽不想去,就說:「我們鄉下什麼花草樹木我沒見過?」就說公園裏花草樹木再多都沒有鄉下的多。我笑了,說:「家裏的那些花草樹木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東西,公園的那些可都是稀有的品種啊。」物以稀為貴,媽媽一聽「稀有」兩個字,就說:「那我去看一下。」

  眼看國慶假期再過兩天就結束了,城裏那些該去的地方媽媽也去了,該玩的地方媽媽也玩了,甚至該吃的東西媽媽也吃了,剩下的時間帶媽媽做什麼呢?我對媽媽說:「我們不吃東西,連水也不喝一口,出去散會兒步。」媽媽說:「我不吃東西,不覺得餓,你年輕,肚子跟沙漏似的,不吃東西能不餓嗎?」我笑笑,領着媽媽到了縣醫院。媽媽一見到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趕緊說:「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裏來?」就問我是不是轉向了。原來我帶着媽媽來體檢,抽血、尿檢什麼的,一輪輪下來,媽媽有些不耐煩了,說:「我好好的。」就甩開我扶着她的手,繼續說:「自個能上樓。」國慶假期最後一天,媽媽的體檢結果出來了,一切正常。沒病就是福,我如釋重負,欣喜萬分,覺得今年的國慶假期太有意義了,對媽媽說:「媽媽,你真有福。」媽媽樂了,說:「可不是,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國慶期間還跟年輕人一樣出去遊了一回,真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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