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門的廣德樓聽完相聲,問那裏的師傅哪裏能聽京韻大鼓,答曰京韻大鼓已經不演。
戴上耳機,聽着駱玉笙的京韻大鼓,沿着前門東大街的老槐樹林蔭大道一步三搖慢慢往回走,暑熱已褪,夕陽西下,晚風習習,正是愜意一刻。
走過鐵路博物館那和周圍格格不入的西洋建築樓;走過前門正陽樓,巍峨的城樓彷彿老北京的面影,「月圓之夜人不歸,花香之地無和平。」想起這片土地上重疊着的巨人們的身影,想起那兵荒馬亂的年代,文革時期的混亂,想起為了造二環被扒掉的古城牆;再往前走,路漸漸開闊起來,路旁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鴿子籠工房、八十年代的舊高層,雖然外牆斑駁,然而獨特的地理位置和在如此高房價大環境下屹立不倒、沒有拆遷的事實給它們帶來了更多神秘感。繼續往前走是祈年大街,站在寬闊的斑馬線的中央,能清清楚楚看到祈年殿的身姿,在車流中穿行時的這個瞬間,似穿越般看到了君王朝拜天地的車馬隊列的幻影。
走到崇文門大街,左轉進入北京站西街,踱到北京站,已是華燈初上,打工的男人拖着劣質的沉重箱子在北京沒有電梯的天橋爬上挪下,身上的衣服早已和着泥硬幹了,又髒又疲憊,他們的女人抱着孩子默默跟在後面。
我突然意識到,這片土地上,再沒有老舍那樣飽含深情的文筆、大鼓那樣韻味深長的嘆息。